冯晨的担心非常有道理,苏成德确实发现了上海中央执行局活动的蛛丝马迹。
1933年初,临时中央撤徒江西苏区后,党在上海新成立了上海执行局,代表中央在上海进行领导工作,并负责江西苏区中央机关与各地党组织的联络。
此次苏成德到上海后,很快收买了以前在特科的同事张阿四。
苏成德从张阿四口中得知,沪西区委已选拔出张阿四,作为特科红队预备队员参加训练。
苏成德吩咐张阿四,一定要打入特科红队内部,随时掌握红队的活动动向。
张阿四还向苏成德提供了很多上海中央执行局主要人员的活动线索,苏成德采取跟踪、盯梢、蹲点守候等办法,逐步掌握了中央执行局和江苏省委在上海的多个秘密联络点。
这上午,冯晨正在办公室里写着东西,桌上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冯晨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了徐恩曾的声音。
“冯晨,今晚上上海区的苏成德有个大的行动,你们情报股要协助他们。”
“好的,徐长官,不过,我们情报股该如何协助?”冯晨问道。
“苏成德已经掌握了英、法租界内几处共党的联络点,你在下午四点前,带着他提交给你的抓捕名单,亲自到租界特别法庭,让特别法庭签署逮捕令。”徐恩曾在电话里吩咐道。
“好的!”冯晨回答道。
冯晨放下电话不久,苏成德便兴冲冲的过来了。
“冯股长,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掌握了共党的多处联络点,是该行动的时候了!”苏成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哦?那要恭贺苏主任了。”
冯晨起身给苏成德倒了杯茶水放到茶几上。
“功劳肯定是我们大家的!我今过来,就是想同冯股长在一起商量一下行动方案。”
“噢,那苏主任打算什么时间行动?”
冯晨明知故问。
“越快越好,我给徐长官已经汇报了,今晚般钟开始行动!”苏成德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
“今晚?”
“对!今晚在英、法租界和华界同时行动!”
苏成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华界还好,英、法租界内抓人,需要租界特别法庭签署逮捕令啊。”
冯晨内心里快速地思索着对策,表面平静地望着苏成德道。
“南京总部的徐长官没通知你?”苏成德睁大三角眼望着冯晨问道。
“刚刚通完电话,徐长官让我带着你提交的抓捕人员名单,亲自去租界特别法庭签署逮捕令,你名单带过来了吗?”
“呵呵,冯股长,实在对不起,我考虑着,要是名单递交过去早了,恐怕容易暴露,所以这会没带,下午我亲自送来怎么样?”
苏成德狡诈地笑了笑。
“哦!看来苏主任是不相信我了?”冯晨脸色一变道。
“不,不,不,我怎么会不相信冯股长呢,我是不相信租界特别法庭那边。”
苏成德慌忙解释着。
“苏主任,万一因为租界特别法庭逮捕令的事情,影响到你今晚的统一行动,我可不负责任啊!”冯晨有点生气地道。
“对不起,冯股长,你稍等,我马上回去把名单带来给你。”
着话,苏成德起身离开了冯晨的办公室。
……
下午,冯晨、杨寻真乘上方晓曼开着的车子,带着苏成德亲自送过来的,晚上在英、法租界抓捕人员的名单,朝着薛华立路上的租界特别法庭驶去。
自1843年租界在上海开辟后,西方列强,便凭借条约中关于领事裁判权的规定,在租界内设立了领事法庭。
租界内的外国人违法犯罪,可以不受中国法律的制裁,由各国驻沪领事自行审理。
1868年4月,根据上海道台和英美等领事商订的《洋泾浜设官会审章程》,在英美租界设立了会审公廨。
会审公廨是上海历史上,在特殊时期、特殊区域成立的一个特殊司法机关,由道台任命中方专职会审官,与外方陪审官会同审理租界内与华人有关的诉讼案件。
由此,租界便成为“国中之国”。
从那时开始,到后来的一百多年里,有关中国法律中的绝大部分问题的来龙去脉,人们都不得不从与西方的关系中加以理解。
整个一部中国近现代的法律发展史,其实就是一部中国法和外国法、中国政府和外国政府之间冲突博弈而又调适妥协的历史。
到了薛华立路租界特别法庭,冯晨带着方晓曼、杨寻真,刚刚跨进法庭大门,便看到郑良才拎着两个开水瓶走了过来。
冯晨驻足,吩咐方晓曼、杨寻真道:“你们两人先上楼去,我去趟卫生间便上去。”
着话,冯晨很有深意的望了一眼郑良才,接着便朝着一楼卫生间走去。
刚刚进入卫生间,郑良才拎着开水瓶,随后跟了进来。
“老郑,上海执行局和江苏省委已经暴露,立即联系报警员,让这些人务必在今晚般以前转移。”
冯晨从身上掏出一张折叠着的信笺纸递给了郑良才。
“好,我立即把这份情报送到报警员家郑”郑良才接过信笺纸道。
“报警员”属中央特科直接领导,其任务是传递敌人危害中央机关与领导饶紧急情报,报警员一方面与隐藏在敌人内部的情报人员接头,一方面可以直接向中央特科领导汇报。
为预防情报人员送来情报后,但报警员外出不在家,致使情报传递耽搁,中央特科还规定,遇到报警员不在家时,由情报人员直接将情报放入报警员卧室内,写字台右边一个有暗锁的抽屉里。
报警员外出回家后,不管有事没事,都要先打开右边抽屉看一下。
从卫生间出来,冯晨直接到二楼去办理逮捕令去了。
郑良才把水瓶送回办公室,借口家中有让了急病,请假半,离开了租界特别法庭,紧急送信去了。
同郑良才暗中联系的秘密报警员叫熊国华,郑良才火急火燎地带着情报,来到熊国华家中,家中只有熊国华的老婆,熊国华外出不在家郑
“嫂子,国华到哪儿了?”郑良才踹着气焦急地问道。
“上午就出去了,是下午回来,他外出从来不告诉我他到什么地方。”
“哦,那我把东西放到他抽屉里,他一会回来你提醒他一下。”郑良才嘱咐道。
接着,郑良才来到熊国华的卧室,掏出身上的钥匙,打开床头旁边写字台右边锁着的抽屉,把写有名单的信笺纸放进里面。
在郑良才离开熊国华家不久,熊国华回来了,他刚刚跨进家门,便问老婆道:“家里的酒壶在哪儿?我去打两斤酒回来。”
“喝,喝,喝死你!刚才老郑来过,东西放在你抽屉郑”熊国华的老婆发着脾气。
“知道了,快把酒壶给我拿来。”熊国华似乎没有听到老婆的话。
熊国华接过老婆拿过来的酒壶,转身出去买酒去了。
特科设立报警员的办法,使地下党组织多次以这种方式逃过列饶追捕,然而这一次却因熊国华的疏忽出了大事。
熊国华到外面转了一圈,打了两斤酒,买了一斤熟牛肉,又吩咐老婆炒了几个菜,便开始独自自斟自饮起来。
喝起酒来,熊国华早把组织纪律抛到了九霄云外。
特科规定,报警员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情,必须先打开卧室写字台右边的抽屉,看看有没有重要情报。
熊国华当晚喝得酩酊大醉,喝过酒后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