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帝庙门口,冯晨在一个叫张朝山的引见师带领下,走到门前站定。
过了一会,引见师张朝山上前,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关帝庙里面便有人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引见师张朝山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是张朝山,特来赶香堂。”
引见师张朝山回答的话语,都是青帮约定俗成的切口。
按青帮的规矩,在开香堂仪式中,任何人都不能答错一个字。
接下来,依然是这种切口的问答。
只听里面的人继续问道:“簇抱香而上,你可有三帮九代?”
张朝山答道:“有!”
里面又问:“你带钱来了吗?”
张朝山又答:“129文,内有一文钱。”
一切都对答如流,一字不错。
庙门“吱呀”一声敞开,引见师张朝山把冯晨领到神案之前。
神案上摆着17位祖师的牌位,正当中的一位是:“敕封供上达下摩祖师之禅位。”
神案前,曹幼珊穿着长袍,端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他的两旁并排坐着前来赶香堂的其他前辈。
张啸林、杜月笙依次站在下面。
接着,有人端来一盆水,从曹幼珊开始,按着辈分的长幼,一一净手。
净完手之后,又有人端上来一大碗海水,从曹幼珊开始,依次传下去,一人一口,喝时嘴巴不许碰到碗边。
这是斋戒。
斋戒完毕后,抱香师走出行列,高声念道:
历代祖师下山来,
红毡铺地步莲台;
普渡弟子帮中进,
万朵莲花遍地开。
这是请祖诗。
在抱香师念诗的过程中,冯晨开始在各位祖师牌位前磕头烧香,这时,关帝庙的门紧紧关闭,抱香师宣布:“本命师参祖!”
所谓“本命师”,就是新人要参拜的师父,也就是曹幼珊。
此语刚落,曹幼珊离座就位,面向神案,先默默念了一首冯晨一个字都没听明白的诗,然后自报家门道:“我曹幼珊,山东蓬莱人士,报名上香。”
曹幼珊报完之后,连着磕了三个头。
在曹幼珊的背后,所有在场的人,纷纷如法炮制向着神案磕头。
接下来,冯晨跟随着引见师张朝山参拜本命师,之后又参拜在场的本门爷叔。
参拜完毕,冯晨又把预先准备的拜师帖和贽敬呈递上去。
拜师帖是一幅红纸,正面当中一行字写着:“曹老夫子。”
右边写着曹幼珊的三代简历,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左边由引见师张朝山领先签押,附写上了年、月、日。
在拜师帖的反面写着一句誓词:“一祖流传,万世千秋,水往东流,永不回顾!”
冯晨递上拜师帖之后,赞礼师分给各人三支香,冯晨捧香下跪,恭听传道师介绍帮内历史。
介绍完毕,曹幼珊望着跪在那里的冯晨问道:“你进帮,出于情愿,还是人劝?”
冯晨大声答道:“出于情愿!”
其实冯晨心里暗暗好笑,自己进帮拜师,还不是顾家荣劝的?
曹幼珊的问话,有点自欺欺饶味道,不过这些都是拜师时的程序性问话。
正在冯晨脑子开差时,曹幼珊接着大声喝道:“既是自愿,要听明白,本青帮不请不带,不来不怪,来者受戒,进帮容易出帮难,千金买不进,万金买不出!”
冯晨连声回答:“是,是!”
接下来,是拜师仪式的最后一步,只听曹幼珊威严地喊道:“师傅受礼!”
受礼完毕后,拜师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最后,曹幼珊给冯晨讲起青帮帮规及帮内各种切口、暗号、动作、手势。
讲完帮内的切口规矩,曹幼珊又严肃嘱咐:“冯晨,你掌握了这些,无论走到什么码头,只要青帮人在,亮出牌号,就能得到帮助,但如用错,被视为冒充,也会招来杀身之祸,今后你就是‘通’字辈的人了,要熟记切口,好自为之。”
自此,冯晨名义上算是青帮成员了,按辈分同张啸林同辈,还是杜月笙的师叔。
拜师仪式结束,接着便是在关帝庙内大摆筵席。
一众参加拜师仪式的成员,都放开肚皮吃喝,这其实也是青帮入门仪式传下来的规矩习惯,一直沿用。
大家端着酒碗,纷纷上前给冯晨道贺着,不一会冯晨便喝的酩酊大醉。
冯晨醉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宴席结束的,当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二中午了。
胃里仍然翻江倒海,头依然晕乎乎的,冯晨勉强起来,倒了杯开水喝了,接着继续倒到床上接着睡觉。
一直睡到晚上妹妹冯晚和未婚妻景淑洁回家来,冯晨还没有起床。
景淑洁在厨房里给冯晨做鸡蛋面糊,冯晚到楼上卧室去喊冯晨起床。
“哥,快起床,嫂子在给你做吃的,昨晚同什么人在一起,喝得那么醉?”
“我是怎么回来的?”
“最近老找你的那个姓鼓把你送回来的。”
“哦,今星期几了?”冯晨忽然想起,星期一还要去日本。
“星期,明你就要走了,你的衣物什么的,我和嫂子已经帮你整理好了,你快起来吃点东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冯晚回答。
“星期?”
冯晨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本来打算今再去见见马春水的,看来是不行了。
喝酒真误事!
冯晨三下五去二,快速穿上衣服,到洗漱间洗漱去了。
洗漱完毕,景淑洁做的鸡蛋面糊也好,给冯晨端了一碗过来。
“趁热吃点,这样胃里好受些。”
“嗯,好吧。”冯晨抬眼望了望景淑洁。
景淑洁每次在冯晨面前都显得心翼翼的,这让冯晨很郁闷。
冯晨的这个未婚妻,是妈妈做主定的亲事,性格方面基本上随着自己的母亲苏怡贤,话不多,温柔有内涵,骨子里还有股倔强劲。
其实冯晨很喜欢景淑洁这样的性格,大概从受妈妈影响吧。
一碗鸡蛋面糊下肚,冯晨真的感觉胃里好受多了。
看到冯晨很快把一碗吃完,景淑洁上前,接过空碗问:“再来一碗?”
“可以了,你和冯晚你们吃吧。”冯晨摆了摆手。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冯晚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顾家荣问:“你哥怎么样?”
“刚起来,在客厅郑”冯晚闪身,把顾家荣让进了屋内。
“荣叔,快请坐。”冯晨起身同顾家荣打着招呼。
“呵呵,冯先生,以后你不能这样叫我了。”顾家荣笑了笑在冯晨跟前坐下。
“为什么?”冯晨问。
“我和杜先生同辈,按规矩我该叫你一声师叔。”顾家荣郑重其事地道。
“哈哈,荣叔,我叫顺口了,又不是在帮里,哪有那么多规矩?以后我就叫你荣叔,你继续叫我冯先生好了。”
冯晨大笑了两声,心里暗暗想着,喝醉一场酒值得,竟然莫名其妙地比杜月笙还高了一辈,可笑啊!
“冯先生,杜先生听你明要走,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
着话,顾家荣从身上掏出一叠崭新的美元,放在茶几上。
“荣叔,你这是……?”冯晨望着顾家荣问。
“冯先生,从昨仪式结束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杜先生,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一万美金你带上用。”
“这……?荣叔……,这不好吧。”冯晨把茶几上的那叠美元,推到了顾家荣的面前。
“冯先生,你不必客气,杜先生了,你在日本要是有用钱的地方,尽管打电报回来告诉他。”顾家荣又把那叠美元推到冯晨面前。
“那好,荣叔代我向杜先生问好。”冯晨不再推辞了。
“明早上,我开车子过来,送冯先生到码头上去。”
顾家荣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