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图书馆地下室里的冯晨,心里一直在为西安的中共代表团担忧着,被激怒的王以哲部下们,一旦失去理智,后果将不堪设想。
怎么办?
去找佐尔格求助?
不行,佐尔格没有同中共直接联络的电码,他要联络,必须通过共产国际或者远东情报局的电台周转,这样,情报到达中共代表团手中,不知道会是什么时间了。
也许到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看来求助佐尔格的这个办法,很不切合实际。
冯晨思考着,右手轻轻抚摸着电台,心里想,还是冒次险吧!
决断以后,冯晨立即把电台频率,调整到自己熟悉的那个频道,非常熟练的发出了一串简短的电文。
……
西安城内,中共代表团驻地,电报收发员正在调试着电台,当电台不经意间调到一个以前经常用的频率时,突然收到一份奇怪的来自东京的电文。
奇怪,是真奇怪,收报员很清楚,这份电文的频率和密码,是五年前的,即便在五年前也很少使用,现在已经不用了,并且这种密码,已经落后,现在很容易被破译。
收报员快速译出电文,只有短短六个字:“墨鱼呼叫大海!”
不敢怠慢,收报员立即拿着这份电文,送到了李克农那里。
“首长,刚才调试电台时,收到一份来自日本东京的奇怪电文。”收报员汇报道。
“是用我们的密码发的?”正在忙着看文件的李克农,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眼镜,很随意地问道。
“是!但用的密码是五年前的。”收报员。
“哦?译出来没?”李克农站起身问道。
“译出来了,只有六个字。”收报员把电报递给了李克农。
“墨鱼呼叫大海!”
看见这几个字,李克农精神一震,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墨鱼”是谁,但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个“墨鱼”的情报,在五年前,通道转兵时,曾经挽救过红军。
李克农立即起身,带着电报去找周副主席汇报。
周副主席正同代表团里的其他几个成员,在研究着如何处理王以哲被杀事件,如何控制事态别再扩大化。
见李克农进来了,周副主席问:“克农,有事?”
“是,收到一份日本东京的来电,墨鱼呼叫大海,用的还是我们五年前的密码。”李克农简练地汇报道。
“噢?墨鱼呼叫?我看看!”周副主席激动地接过李克农递过来的电文,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克农,我们这套密码敌人破译出没有?”周副主席望了眼李克农问道。
“这套密码很少使用,到目前还没发现过敌方破译了它,但是,这套密码现在继续使用的话,很容易被敌方破译。”李克农回答。
“没有特别重大的情报,墨鱼同志不会冒这个险啊!”
周副主席眉头紧锁,心情似乎非常矛盾,如果同墨鱼联络,一旦电文被破译,墨鱼同志就有暴露的危险,可不联络又不行,墨鱼肯定掌握了重要的情报。
“克农,立即给墨鱼同志回电,大海收到,请回电,回电不能超过一分钟。”周副主席终于做出了决断。
……
冯晨发出那串电文后,焦急地坐在电台跟前等待着,他心里非常清楚,五年前的这套密码早已经过时,他心里也很明白,这套密码,用目前的技术,很容易被破译。
可是冯晨想,为了周副主席等饶安全,冒这个险是值得的。
冯晨还有种担心,电文虽然发出了,那边能收到吗?
五年了,这个频率肯定早已经不使用了,碰碰运气吧。
正在冯晨胡思乱想时,电台的指示灯开始闪烁起来,冯晨一阵兴奋,立即带上耳机,开始接收起电文。
回电很短:“大海收到,请回电,发电时长控制在一分钟之内。”
冯晨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立即回电,回电同样很短:“日谍在西安城内散布谣言,东北军欲加害我代表团!”
……
西安,中共代表团驻地,李克农拿着电文,匆匆来到周副主席跟前。
“周副主席,你看。”李克农把译好的电文递给了周副主席。
“看来同我们分析的一样,日本人果然在里面兴风作浪!”周副主席看了看电文。
“周副主席,情况危机,我们的驻地要立即转移。”李克农建议道。
形势的确十分严峻,周副主席点零头,环顾了一眼屋内坐着的代表团成员们,立即做出了决定:
“代表团大部分同志进行转移,暂时到云阳镇红军驻地待命,一部分同志留下,继续坚持做好东北军的工作,竭尽全力维护三位一体的团结。”
至于留谁的问题,多数同志认为周副主席目标大,处境最危险。
“谁都可以留下来,就是周副主席不能留。”李克农。
“我留下来!”安之达起身望着周副主席请求道。
安之达是在西安事变发生以后,随同宋子文兄妹,乘坐飞机到西安的,到达西安以后,随即被编入中共代表团,负责同南京方面谈牛
周副主席没有回答,而是果断地宣布了紧急应变计划:
一、代表团迅速撤到云阳镇红军驻地待命;
二、我和叶参谋长等同志留下来继续工作;
三、代表团撤退之前,全体成员,先去粉巷,吊唁王以哲军长。
周副主席的决定是及时的,而且完全正确,但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特别是他要亲自出马去吊唁王以哲军长。
要知道,自孙铭九手下的手枪连杀害了王以哲后,东北军105师第一旅3团的葛晏春团长手下,已经接管了王以哲的府邸,驱赶了孙铭九的士兵。
满飞的谣言都认为,三剑客和抗日同志会成员都是共产党员,从而认为,中共就是屠杀王以哲凶手们的后台。
作为代表团最高领导饶周副主席,此去还不等于自投罗网?
但周副主席顾不了许多,他坚持要亲自带队去吊唁王以哲将军。
见周副主席已经决定了,安之达同李克农在一边商量了一下,安之达上前汇报道:“周副主席,我建议从云阳镇,把萧峰同志的特务连秘密调过来,一是负责留下来的同志们的安全,二是暗中侦查城中的日谍特务。”
“好,我同意你们这个建议,让萧峰亲自带一个排的兵力,全部换成便衣入城。”周副主席点头同意了。
一切安排妥当,已是2月2日下午,此时离王以哲被杀过去了3个多钟头。
此时,整个西安城内,处处充斥着血腥传闻。
2月2日这,是西安入冬以来,最寒冷又最阴森的一。
城内四处弥漫着恐怖气氛,街上行人稀少,路边树枝萧条,凛冽的寒风像针刺刀割,似乎要将野外的游魂野鬼都赶进城来,古城外只留下寒鸦绝望地哀嚎,宣嚣着悲凉。
周副主席身着灰色的棉袄,左臂上缠着黑纱,带领着中共代表团全体成员,抬着祭奠王以哲军长的花圈,向南院门粉巷胡同王以哲家缓缓走去。
控制了王以哲府的105师3团士兵们,个个怒目相向,持枪握刀,杀气腾腾,因误会而对中共代表团表达出强烈的敌意。
中共代表团是王以哲将军遇难以后,第一支前来吊唁的队伍。
王以哲的遗孀王夫人,虽然悲愤至极,但她不愿意看到,惨死的丈夫的丧礼,再次因一场血腥的屠杀而无法进校
她出面制止了自己的兄弟和东北军官兵们报复的冲动,派人把周副主席率领的中共代表团接进将军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