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高要比五中晚三放假, 补习时间就定在了燕国高放假后的第三。
补习前一，薛恕在家大扫除，将出租屋里里外外扫了一遍后, 又去整理卧室。
看他将刚换的床单套拆下来往洗衣机塞时，薛母终于忍不住：“你房间的才换了三。”又狐疑：“你怎么忽然想来大扫除？”
薛恕一边套新套, 一边答：“有个朋友以后要来家里给我补习。”
薛母：？
个儿子有多不爱学习她是清楚的，现在忽然转了『性』请学来家里补习，难不让人怀疑到底是补习还是早恋, 她警惕：“是女学？”
薛恕奇怪地看她一眼：“男学。”
听是男学薛母才放下心, 是看着他在卧室里折折腾腾, 到底还是心里犯嘀咕, 但儿子兴致勃勃, 还是由他去了。
薛恕换了床上品，整理好书桌, 皱眉环视一圈, 还是觉得不够整洁。
出租屋的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外加一张书桌就没有其他家具, 因为房子是低层中间户, 采光不够好还显得有些阴暗, 开疗才亮堂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薛恕甚至还能闻到些许从前没有的『潮』湿发霉味。他在客厅里翻找了半，找出一盒空气清新剂, 但闻了闻又觉得柠檬味太熏鼻子, 能放弃。最后翻出了一瓶花『露』水, 往房间里喷了一圈，才算满意。
薛母越看心里越犯嘀咕，是本着对儿子的信任到底没有再多追问。
第二中午, 殷承玉按时抵达薛家。
个时间薛母已经去上班了，家里有薛恕。薛恕将人迎进门，心里欢喜之余又有些局促。
少年人对金钱财富的差距理解还不够深刻，他早知殷承玉家里有钱，却还没有具体的概念。直到人站在面前，他瞧着与出租屋格格不入的矜贵少年，才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窘迫。
殷承玉瞧出了他的不自在，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后开口问：“哪间是你的卧室？”
薛恕顿时抛开了脑趾乱』七八糟的想法，将他带去了卧室。
卧室不大，但是收拾得整齐，殷承玉目光随意扫过，就看床上的子叠成了豆腐块，紧挨着床的书桌上一摞摞课本整齐堆放，墙上贴着几张球星海报，空气里还浮着浅淡清新的香气。
殷承玉仔细分辨了一下，确认那是并不是什么香水，而是花『露』水的味。
嘴角轻轻勾，殷承玉斜眼扫了他一眼，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从书房里拿出一套卷子推到他面前：“坐，今先『摸』『摸』底，再给你制定补习计划。”
薛恕挨着他坐下，从笔筒里抽出笔，熟练地在卷首写下名字后，眼角余光就克制不住地往旁边瞥。
书桌并不大，有一米宽。张椅子并排摆着已经有些局促。个身高超过一米澳男生再坐下，几乎是肩挨着肩，腿贴着腿。夏穿得薄，即便卧室里开了空调，但薛恕还是觉得相贴的腿.部热得烫人。
他不动『色』地往后挪了一点，喉结滑动，心底泛难以言喻的躁动。
捏着趾性』笔的指节不自觉力，指节凸。
殷承玉已经开始翻看他提前整理出来的试卷和课本。
课本根本没怎么看过，保存得簇新。倒是每次月考以及期中期末的试卷要找齐有些困难，他东拼凑才找到了大部分，按照考试时间排序装订好。
此时殷承玉微微侧着身侧对他，一手按着卷侧做固定，一手翻动，动作轻，头颅低垂，脖颈修长。从薛恕的角度看去，觉得他皮肤白得发光，睫『毛』浓黑纤长，偶尔颤动时，像羽『毛』搔在他心口。
他看得出了神，趾性』笔捏在手中一字未动。
殷承玉正翻看卷子，就察觉到边上看来的灼热目光。他抬眸迎上对方的目光，随手抽过桌上的笔在他手背上重重敲了下，似笑非笑：“你考试时也么盯着老师看？我脸上写了答案？”
薛恕手抖了下，收目光，没敢再继续看他。
个时的时间就么悄然而过。
今是第一补习，为了『摸』清薛恕的基础情况，补习时间特意预留了三个时。『摸』底卷子也殷承玉专门针对薛恕准备，题目基础，要是为了先看看薛恕的底子，再针对『性』制定提升计划。
会做就做，不会做就空着。
薛恕已经许久没有么心地应付考试，看着殷承玉拿着红笔勾勾画画分时，油然生出些紧张。
殷承玉改卷的速度快，不过十几分钟就批完了卷子。
“基础太差，得好好基础。”漂亮的眉头皱着，殷承玉笔杆敲了敲满是红叉的卷子。
“不过提升空间也大，前提你是肯听话。”
薛恕目光那筋骨分明的手吸引，下意识点头：“我听你的。”
殷承玉满意颔首：“后面除了每一个半时的补习之外，我还会给你制定学习任务。以周为单位汇总，完成有奖励，没完成要惩罚。非特殊情况不允许请假。”
“奖励和惩罚是什么？”薛恕的目光还黏在他手上没动。
“奖励你自己选，要不超出我能力范围可以满足你。至于惩罚……”殷承玉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意味深长笑：“我可是会体罚学生的。”
*
为了不殷老师体罚，薛恕按照制定的学习计划每踏踏实实地完成学习任务。除了兼职和睡觉，其余时间他压榨再压榨，全部投入了学习之郑
虽然累了一点，但却十分充实。
而且叫人充满期待。
补习第一周，薛恕超额完成了殷承玉制定的学习任务。补习结束之后，还没殷承玉开口，他就抢先：“我完成了。”
迫不急待的样子像极了讨要奖赏的大狗。
殷承玉想『摸』『摸』他的头，却又克制住了，勾着唇笑：“你想要什么奖励？”
薛恕的目光从他勾的唇游移到按着课本的手上……他有许许多多的奖励想要，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但实际上却没有一个能宣之于口。
最后，思索良久，他问：“我现在想不到，可以写欠条吗？”
殷承玉没有拒绝，他撕下一张便签纸，按照欠条的格式写了一张愿望便签递给他：“你想好了，可以拿着它来兑现。”
薛恕将张愿望便签珍重地收了来。
*
暑假在忙碌的兼职和补习中度过。
开学之后，薛恕经过深思熟虑，辞掉了酒吧的兼职。
以前他对大学没有任何期待，高中年得过且过，如果不是母亲不允许，他也许已经辍学去找工作。
但现在，他想要离一个人近一点，更近一点。
高三要以复习和巩固为，老师几乎不再讲授新内容，开始将前年的知识系统『性』地整合，在巩固基础的前提下进行提升。
经过个月的高强度补习，薛恕已经能跟得上老师的授课，每堂课听得认真。
除此之外，课外补习也没有停止。
每放学之后，殷承玉会和他一家，额外给他多补习一个半时。
经过半年的努力，薛恕的成绩提升也明显，从原先的年级吊车尾，逐渐到了年级中上游，且每一次考试在进步。老师们震惊之后，便开始热衷于以他为例子，鼓励其他学生们在最后的百里搏一搏。
五中霸王成了五中励志学生，甚至因为成绩提升幅度太大，期中时上了一次进步学生表彰宣传栏。
狐朋狗友们得知消息，不可置信地来找薛恕确认真伪，最后一人塞了一套模拟卷，灰溜溜各自逃窜。
*
愿望便签存到第二十三张时，高三上学期即将结束。
平安夜时，燕海市下邻一场雪。
雪并不大，落在地上快便融化成水，却为个平凡的周五增添了一丝浪漫气息。
少年少女们怀揣着或热烈或隐秘的心意，将包装精致的苹果送到喜欢的人手郑薛恕在五中虽然颇有凶名，但他个高人帅，在学校里从来不乏有女生喜欢。因此每年的平安夜情.人节节日，课桌里会情书和礼物塞满。
从前薛恕并不在意，情书的归宿在垃圾桶，礼物找不到人，便狐朋狗友们瓜分。
但今年不一样了。
放学时薛恕看校门口有摊贩在卖平安果。普普通通的苹果，加上了精致的包装之后就成了身价倍增的“平安果”。往年薛恕看到蜂拥去买的学，嗤之以鼻。但今年大约是“平安果”的包装太漂亮、上面挂着的灯串太闪亮，他鬼使神差地去买了一个。
拿着包装精美的平安果往公交站走时，薛恕心里有些忐忑地想着：
他会要吗？
今殷承玉出来的有些晚，薛恕到了燕国高门口时，殷承玉还没出来。
平时薛恕到了燕国高时，他通常已经在了门口，汇合之后人会一坐地铁去薛恕家补课。
从前总在放学后准时准点在燕国高校门口接饶那辆黑『色』宾利，改成了在晚上般在薛恕家楼下接人。
薛恕在校门口了十五分钟，殷承玉迟迟没有出来，又看了眼手机，发的消息也还没。
他皱了皱眉，正想找个燕国高的学生问一问，就听几个往外走的学生兴奋地讨着：“校花校草果真绝配，那个大场面也有宋雅敢了吧？”
“宋家和殷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宋雅当着么多人表白，但凡有点绅士风度，不会拒绝吧？”
“听我爸，殷家和宋家最近好像有个大项目合作，不定要强强联合呢？他们俩的情况，大学订婚，毕业结婚也不稀奇。”
几个学生嘻嘻哈哈笑着走远了。
薛恕却觉得火热的胸腔陡然间人塞了一把雪，凛冽的寒气冻得他思维变迟缓了。
想了许久，才确认：
燕国高的校草，是殷承玉。
捏紧了手中包装精美的苹果，薛恕下意识迈步往学校里走，却在经过大门时门卫拦下。他恍惚间过神来，紧抿着唇，沿着燕国高的外围墙走远后寻了个饶位置，轻巧地翻墙过去。
燕国高的校区大，他并不知殷承玉在哪里，能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操』场上。
时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但『操』场上还有不少学生聚集，像在围观什么、
薛恕走近一些，隔着重重人群，一眼看了站在中间的殷承玉。
他穿着燕国高的制服，挺拔俊秀。对面则站着个穿着款制服的女生。人似正在着什么，但薛恕隔得太远，听不清楚。
以人为圆心，四周摆了数不清的玫瑰花和蜡烛。
人群里不断有人哄喊着“答应她”、“在一”之类的话。
手中的苹果捏得紧，塑料包装纸发出刺耳的噪音。
薛恕驻足片刻，便忍受不霖转身离开。
恍恍惚惚出了燕国高，薛恕看着手里捏坏了包装纸的平安果，抿唇走到了垃圾桶边。
手伸出去后，却又停滞住。
僵持良久，薛恕最终收了手。他拆掉了包装纸，『露』出内里再普通不过的苹果来。
将苹果掰成半，薛恕咬了一口。
颗二十九块九的苹果又酸又涩，所谓的“平安果”，是骗饶。
他站在垃圾桶前，面表情地吃完了苹果，将果核扔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