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还没睡？”
秦北的视线略过颜九原，看向秦大柱。
秦大柱抬头看了眼他，“没那命。”
秦北：“……这位是？”
秦大柱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是非知道不可了。
嘬了下后槽牙，道：“来咱们大队的下放的，颜九原颜同志。”
这人是颜九原？
秦北动作不显，但也看清楚了这个饶长相。
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衫，黑色的长裤，一双布鞋。
全身上下虽然没有补丁，但充满了落魄福
一张书生脸，戴了个缺腿的方框眼镜。
眉心处的八字格外明显。
这个长相跟他收到的信息档案完全对得上。
确实是颜九原。
不过，为啥他没在牛棚，反倒在他家？
他简单地跟颜九原打过招呼后，就找了个借口喊走了秦大柱。
秦大柱跟着他来到厨房。
直接问道：“啥事儿？”
“爹，那个颜九原怎么在咱家？”
“在咱家怎么了？我这是响应政策，让他接受农村活动的改造。”
“响应政策？接受改造？在哪儿？咱们家呀？”
秦大柱一听他这话，差点恼羞成怒。
“怎么了？咱们家就不可以是农村活动的场所了？”
秦北无语了片刻。
“你的农村活动，不会是吃我的喜酒吧？”
秦大柱瞅了他一眼。
“咋的？不行？”
秦北妥协。
“行行行，咋不行，你是啥就是啥！”
但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问清楚。
“是您自己的主意让颜同志来咱家的？”
秦大柱见他妥协，便有些放松警惕。
“哪能呀，还不是你大嫂。
“非得利用咱家的喜酒改造改造这个待改造人士。”
大嫂？
不应该呀。
难道有什么事儿他不清楚的？
他静静地立在原地，捋了捋这几发生的事儿。
在秦大柱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喊住了他。
“爹，您想想，我嫂子是临时起意的？还是听了什么话见了什么人之后才跟你提的？”
秦大柱转头回望他。
“问这个干嘛？你这么问，我咋感觉你在审问我呢？臭子，胆子肥了，敢审问你爹？！”
秦北闭了下眼睛，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然后睁开眼，认真地看向秦大柱。
“爹，没着玩，我认真的！”
秦大柱无声地跟他对峙了一会儿。
发现秦北还是那副认真的表情，就知道了他想搞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他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清楚乔月为什么会喊他去找颜九原，但以他对乔月的判断，这件事儿乔月应该也知道瞒不过秦北。
甚至岑仲明的第一选择就是秦北。
于是他不是不，一就非常干脆利落地把事情讲清楚了。
从岑仲明找上门，到他找秦北，再到去顾家找乔月，乔月给岑仲明药油，以及最后的他和乔月两个人一起去请颜九原的事儿都交代清楚了。
甚至把他劝服颜九原来他家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完之后，秦大柱还拍了拍秦北的肩膀。
“这次的事儿完全是你嫂子替你做的，记得明好好的跟你嫂子道个歉。”
完这话，他就背着手离开了。
走的时候嘴里面还嘟囔着：“这臭子，不仅敢威胁他爹，还敢怀疑家里面人，真的是欠揍！我一定要告诉老婆子！”
秦北像一座被风干的石碑一样，看着他爹远去的背影。
默默的无声地懊悔着。
……
凌晨，刚泛白。
老秦家就已经活泛起来。
厨房里面正在热火朝地准备着。
“娘，这些菜都需要处理，是吗？”
秦梦圆指着桌子上的大簸箕簸箕问道。
“对，都得切出来，土豆切块，胡萝卜切丝，那些青菜都摘出来，白萝卜切条……”
顾慧兰的话一边，秦梦圆一边端着盆土豆就来到了案板。
两个人边干活，边着话。
“我哥啥时候去接亲？”
顾慧兰看了眼刚刚泛白的。
“再有一个时吧，现在时间还早。对了，你二哥昨晚回来了没？”
顾慧兰这才想起她睡觉的时候，这个准新郎官还没回来的事儿。
秦梦圆哪知道秦北回没回来。
只好摇了摇头。
“我也没注意，应该回来了吧？”
“回来了。”
就在秦梦圆仔细回想昨晚有没有听到动静的时候，一个嘶哑的声音道。
顾慧兰被他的声音惊到了。
“老秦，你这是咋了？”
秦大柱端着脸盆在院子洗了把脸。
凉水的刺激让他昏昏涨涨的脑袋有了片刻的舒适。
他把洗脸水往不碍事儿的地方一泼。
“能咋的，昨晚等秦北来着，后半夜才回来，太不像话了。”
想告状的秦大柱想了想，还是不把昨晚的事儿告诉顾慧兰了。
可他又想教训一下秦北，让他别那么没大没的只知道威胁他爹。
于是暗戳戳地告了个黑状。
顾慧兰一听这话，立马直起了身。
“你啥？他后半夜才回来？”
秦大柱边给搪瓷杯倒水，边：“嗯，差不多得后半夜3点了。”
顾慧兰一听，菜也不洗了，抹了把手，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秦大柱慢悠悠地喝着水，追着她的脚步就要去看戏了。
秦梦圆看着她爹娘离开的背影，想了想，算了算。
把手里面的土豆一放，也追了上去。
“我让你睡！你个兔崽子！今儿什么日子，还不起！”
顾慧兰“唰”的一下就把秦北的被子掀了起来。
她用力地拍了拍秦北的后背，直把他拍醒。
秦北的眼睛张开又闭紧，闭紧又张开，迟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火冒三丈的人是他的母亲。
眼瞅着他娘的巴掌又要下来，他赶紧一个滚动，躲开了。
“娘，大早上的，干啥呀？”
顾慧兰东瞅瞅西望望就想找个家伙。
她一边找，还一边大声怒骂：“兔崽子，今儿什么日子，你就敢后半夜才回家，我看你不需要睡觉，那就干脆别睡了。”
秦大柱见她还没找到趁手的家伙，便将手上的鸡毛掸子递了过去。
顾慧兰瞄到鸡毛掸子，一把拽了过来。
“我怎么有你这个儿子，自己的事儿自己不操心，还得别人操心。多大的人了咋还不成熟一点。”
在顾慧兰眼中还没成熟的秦连长默默地不话。
他看了眼秦大柱，就知道是谁在搞鬼。
叹了一口气，刚要解释，就听见外面有人再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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