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骨的“蚀骨瘟”计划，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毒石，在罗仙域底层悄然扩散开致命的涟漪。
罗仙域西北边陲，散修聚集的“黑风荒原”。
这里灵气稀薄，资源匮乏，终年刮着蚀骨的黑煞罡风。散修们挣扎求存，大多聚居在几处相对能避开罡风、拥有地下灵泉的绿洲附近。“苦水集”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处聚集地，浑浊的地下水勉强可饮，带着挥之不去的苦涩味道，却是数万散修的生命线。
这一日，苦水集中央那口最大的水井旁，排着长龙。散修们麻木地提着各式容器，等待着汲取那维系生命的苦水。
一个干瘦如柴、眼窝深陷的老修士颤巍巍地打上一桶水，浑浊的水面映出他枯槁的面容。他实在太渴了，也顾不得水中的异味似乎比往日更重了些，捧起水就猛灌了几口。
“咳咳…这水…今怎么有点…腥？”老修士咳嗽着，抹了抹嘴，并未在意。
入夜。
凄厉的惨叫划破苦水集死寂的夜空。
“啊——！我的骨头！好痒！好痛啊！”
“救命！有东西…有东西在我身体里钻！”
“热…好热…又冷…冷死我了！”
白喝过井水的散修，无论修为高低，此刻都如同坠入炼狱！他们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暗紫色纹路，骨骼深处传来难以忍受的奇痒和剧痛，仿佛有无数细的魔虫在啃噬骨髓！忽而如同置身熔炉，灼热难当；忽而又如坠冰窟，寒气刺骨！修为稍弱者，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抽搐，口鼻中溢出带着腥臭的暗紫色粘液。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苦水集！
“魔气！是蚀骨魔气！”有见识的散修惊恐尖剑
“是那口井！是井水有问题！”
“杀的！谁干的？！”
绝望在蔓延。蚀骨魔气的恐怖在罗仙域无人不知，一旦侵蚀本源，几乎无解！对于他们这些挣扎在底层的散修而言，更是灭顶之灾！
“机楼！楚阁主！求楚阁主救救我们！”有人想起了万仙广场上那力挽狂澜的身影和“净魔护道”的承诺，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声哭喊。
“对！机楼！楚阁主有净世白莲！有净魔涤魂散！”
“快去罗仙城！去机楼求救！”
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大量出现初期症状、还能行动的散修，如同绝望的潮水，开始涌向苦水集外，目标直指遥远的罗仙城和机楼。他们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希望，却也带着被病痛折磨的疯狂。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在绝望中奔向希望。
苦水集边缘，一间低矮破旧的石屋内。
几个气息彪悍、眼神闪烁的散修正围着一个面容阴鸷、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中年修士。
“疤爷，消息可靠吗？那机楼的‘净魔涤魂散’，真的能换十块上品仙晶？”一个瘦猴般的修士舔着干裂的嘴唇，眼中满是贪婪。
刀疤脸疤爷把玩着手中一枚散发着微弱暗紫光晕的劣质晶石，正是幽泉之前散布的“蚀骨源晶”的边角料。他压低声音，带着蛊惑：“千真万确！老子在‘黑石有路子！上面的大人物了，现在机楼敞开供应净魔丹，就是为了收买人心！只要我们能弄到一颗，不管用什么手段，送到指定的地方，就能换十块上品仙晶！十块啊！够咱们兄弟在黑风荒原逍遥几年了！”
“可是…那丹药是救命的…”一个稍微年轻点的修士有些犹豫。
“救个屁命！”疤爷啐了一口，眼神凶狠，“你看看外面那些废物！中了魔瘟，就算吃沥药，本源也废了大半，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与其浪费在他们身上，不如成全咱们兄弟！有了仙晶，咱们就能买更好的功法，更强的法宝！离开这鬼地方！”
贪婪的火焰在几人眼中点燃，压过了最后一丝良知。
“干！疤爷，你怎么干？”
“对！听疤爷的！人不为己，诛地灭！”
疤爷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阴狠：“好！那些病秧子不是要去机楼求药吗？咱们就在半道上…设卡！抢药！”
与此同时，罗仙城，机楼总部。
巨大的水晶幕墙上，实时滚动着来自罗仙域各地的求援信息和魔气污染报告。代表“蚀骨瘟”爆发的红色光点，如同燎原之火，在西北、西南等贫瘠区域迅速蔓延。
议事大殿内，气氛凝重。
“阁主！西北黑风荒原、西南瘴毒泽…超过三十处散修聚集地爆发大规模‘蚀骨瘟’！症状与记载中的蚀骨魔气侵蚀相似，但更为隐蔽、传播更快！疑似水源污染！”负责情报的影杀语速极快，脸色铁青，“大量染疫散修正涌向仙城方向！沿途…已发生多起抢夺物资、袭击商队的恶性事件！”
“我们的‘净魔涤魂散’库存消耗速度是预估的十倍！”负责丹药的美妇人柳眉紧蹙，“虽然新矿脉和药源开采顺利，但炼制需要时间！而且…我们的检测点反馈，有部分领到丹药的人…并未服用，丹药去向不明！”
“哼！还能去哪？”负责安全的黑衣统领煞气腾腾，“定是那些黑了心肝的畜生，把救命的丹药拿去黑市换钱了！阁主！请允许我带执法队沿途肃清这些渣滓！杀一儆百！”
楚凌霄端坐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深邃地看着水晶幕墙上不断增加的红色光点，以及那些如同蝗虫般涌向仙城的散修光点流。
“杀？”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杀得完吗？蚀骨瘟一起，恐慌蔓延，人心中的恶鬼便会被释放出来。杀几个抢药的，只会让恐慌加剧，让更多人在绝望中铤而走险，甚至…倒向散播魔瘟的幕后黑手。”
“那难道就任由这些蛀虫抢夺救命丹药？任由魔瘟扩散？”黑衣统领不甘道。
“他们抢的，是药吗？”楚凌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抢的，是十块上品仙晶的‘买命钱’。”
他目光转向影杀：“查清楚黑市源头，锁定那几个‘大人物’。另外，通告全仙域：凡举报倒卖‘净魔涤魂散’者，查证属实，奖励被倒卖丹药价值十倍的仙晶，并赠送一枚‘白莲护心符’。”
影杀眼睛一亮：“是！阁主！属下这就去办！”十倍奖励！这足以让无数人化身最疯狂的猎犬！
“至于那些涌来的染疫者…”楚凌霄看向林青璇和苏清月，“清月，在仙城外围，布‘九幽镇魔剑域’，划分隔离区域。青璇，调配所有丹师，启动‘流水线炼丹大阵’，优先炼制基础版净魔散。在隔离区设立临时救治点，免费发放基础丹药。”
“免费？”美妇人一惊，“阁主，这消耗…”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楚凌霄语气不容置疑，“基础版净魔散只能压制初期症状，延缓魔气侵蚀，无法根除本源。要根除，需要成本价的pro max版或者我的白莲净化。告诉他们，机楼救急不救穷，更不救贪。想活命，想根治，要么自己出材料钱，要么…用劳动来换。”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开山部、采药队、炼丹流水线、城防扩建…机楼现在，很缺人手。染疫者，有力气的，都可以报名。以工代赈，工钱…就用丹药抵扣。”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高！实在是高！
免费发放基础丹药，稳住局面，彰显仁义，收拢底层人心。
设置隔离区，避免瘟疫大规模冲击仙城核心。
用基础丹药吊住命，想要根治？要么掏钱，要么干活！既避免了资源被无度消耗，又能将这股庞大的、绝望的劳动力转化为生产力！还能从中筛选出真正值得救治的人！
这哪里是救灾？这分明是将一场灾难，变成了一场另类的“人口红利”收割！把轮回殿散布的“蚀骨瘟”，变成了给机楼输送廉价劳力的“福报”！
“属下明白！”林青璇和苏清月齐声应道，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夜九幽静立一旁，幽深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异彩。这个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人心算计到了极致。
“鬼骨…”楚凌霄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魔渊深处那张惨白的骨面，“你想用人心之毒来耗我？本座便让你看看，这‘毒’…如何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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