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前,哈提送她回宫,偌大的公主殿重兵包围、灯火通明,在后花园墙角哈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吧,永远别回来。”
玫瑰的香气在夜风中浮动,人类公主的心脏几乎停跳。
金碧辉煌的宫殿只化作哈提美丽的眼睛里一抹剪影,他与她平齐灼灼望着她。
那只掌心向上、摊在她的面前的手,比世间所有冒险都疯狂。
夜风骤起,吹乱她的长发,也吹皱了一颗泛起涟漪的心。
“咚——”
晨钟敲响,四散的鸟雀振翅飞翔在圣斯维塔皇城的上空。
“咚——咚——”
她将手腕从他的掌心缓缓抽出,浓密的睫毛低垂着:“谢谢你哈提,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不知道圣斯维塔真正的样子。”
“……”
“但我已经无法离开这儿了。”
哈提站在原地,目光深邃,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选择。
他低笑一声,指间勾绕着两根绑在一起的面具系带,猪脸和白狼面具随着他手指动作碰撞:“我就从来不什么无法离开的话,腿长在自己身上,想朝哪儿走我自己了算。”
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做的,哪怕寿命缩短到十八年,他也不愿像祖祖辈辈的纯血狼人一样一辈子生活在诅咒的阴影里。
他最理解自由,也享受自由,更懂得一个自在温室和宗教礼仪捆绑生长的人对自由的渴望。
当然,今晚这一些远不足以将她留在皇宫外。
她转身离开,他倚靠在墙上,对着她的背影开口:“这次是为了什么,地位、财富、婚约……还是那个把你当作政治筹码的父王?”
人类公主站在原地,下巴瘦削,目光望向远处沉睡的城池。
晨雾中,万家灯火尚未苏醒,炊烟却已开始袅袅升起。
她仿佛又看见集市上叫卖的商贩、教堂里晨读的信徒、吟诵诗文的流浪艺人,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都像细线缠绕在她的血脉里。
“为了圣斯维塔的子民免于无妄灾祸。”
她一字一句地,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哈提把玩面具系带的手指顿在半空,他第一次收敛了玩味的笑意,视线聚焦在她一丝不苟的平静面孔上。
晨祷的钟声余韵悠长。
她转身走向宫门,素白的裙摆扫过沾露的玫瑰,将黑夜与黎明彻底割裂。
系统:[环境危险度-15%,目前环境危险度40%]
*
夏漾漾想好了搪塞理由才回去的。
但破荒地,她的理由并没有派上用场。
皇后和国王都在公主殿,国王见到她时感激涕零,好像以为她又被狼人掳走了,在公主殿加派了三倍侍卫。
一屋子的人各怀心思,王后坐在国王身边不辨喜怒,巴霍利也没有告状。
她猜到了巴霍利不会告状,作为赫赫有名的一国君主,把自己未婚妻出轨的丑闻宣扬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这件事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的过去。
第二,王子殿下因身体抱恙无法出席教会捐赠,夏漾漾便接下了这一重任,她将皇室的善意和重视传达给教会,还照料了一些可爱的幼年兽人,那些兽人几乎退化了所有动物特征,看起来跟人类孩童没什么两样。
她全程保持着一位公主应有的仪态,崩坏的人设数值总算恢复正常。
只是年老的主教看她的目光自始至终沉甸甸的,让她有些不自然。
临走时,那位主教忽然喊住了她,将她叫到神像下,声称她劳累了一辛苦了,清洗一下手再走吧。
夏漾漾觉得奇怪却也没抗拒,将手泡进眼前清澈的圣水池里。
但刚放进去,十指便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她痛呼了一声,立即将手抽了出来,主教迅速地用软毛巾盖住她的手,擦干上面的水珠。
尽管如此,她的双手仍被圣水灼得通红。
“真的是这样……”主教盯着圣水池,喃喃自语。
“您在什么,这水是怎么回事?”夏漾漾两手抓着毛巾,脑子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只见主教把自己的手放进圣水池,在里面浸泡了好一会儿,拿出来时,手没有任何异样,圣水没有对他丝毫的伤害,与普通清水没有任何区别。
“不是圣水的问题。”主教看向她的神情严肃沉重,“公主殿下您一直没注意到吗?”
“什么?”
“您身上有非常浓厚的诅咒黑气。”
诅咒?黑气??
等等,虽然攻略对象是狼人没错。
但女巫狼人吸血鬼什么的,不是早在上上上……不知道多少个世纪之前就灭绝了吗?流传至今的故事,已经连真假都分不清了。
夏漾漾脑子里第一想到的就是王后,那样恶毒得恨不得她死的人,对她下诅咒也很正常吧。
但细想又不对劲儿,王后已经许了巴霍利婚约,她没有必要再对她下诅咒,因为嫁去巴霍利已经足够让她生不如死。
难道是那个叫芙蕾雅的侍女?她一直在监视公主殿的异样,上一次失败,这一次再诅咒她,也理所当然,但主教的话打碎了她的怀疑。
“不过这诅咒不是下在您身上的,更像是有中咒人生活在您身边,将黑气沾染到您身上的,因为圣水一洗,您手上的黑气就能洗去了。”主教。
夏漾漾看着自己泛红的双手,并不能看到什么所谓黑气,不过又刺又麻的疼痛却一遍遍提醒她,这位主教的,都是真的。
主教似乎读懂她的想法,解释道:“起来您可能不信,但我祖母的祖母曾经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我没能遗传到她的能力,但也能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夏漾漾问:“这是什么诅咒,您能看出来吗?”
主教面上浮现忧愁,他沉默着摇摇头,道:“黑气并不会对您造成什么伤害,我担心的是中咒者,他们为了解开诅咒往往会不择手段。”
“……”
“这样强悍的黑气还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一定不是普通的魔法诅咒,您最近有接触到什么值得怀疑的生人吗……”
回去的路上,夏漾漾坐在马车里,只觉得脑子快被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挤爆了。
主教先生沉重恳切的话盘旋在她的耳边。
突然出现的家伙、怀揣着某种目的、不择手段……这么多线索累积在一起,除了哈提,根本不可能是别人了。
几个世纪之前,狼人一族突然销声匿迹一定有蹊跷,不定就跟诅咒有关。
至于到底要不要验证一下哈提——
夏漾漾心情复杂,她看向手心里被层层粉色丝帕包裹的硬物。
里面藏着的是一柄被净化的银匕首,属于圣器的一种。
[所有的诅咒在它面前都将无所遁形,中咒者的血沾在刀上是黑色的。]
*
夏漾漾早知道巴霍利会报复她,因此,这场为她接风洗尘的晚宴到来时,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晚宴上,国王和巴霍利一起畅谈,无非就是互相夸耀对方是世界主宰之类的话,夏漾漾就在烟雾缭绕中麻木地抿着红酒。
在她吃了五粒蓝莓、三片苹果片时,王后突然用西餐刀背压住她的手腕,笑容艳丽又具有威慑力:“亲爱的,你今晚吃得已经够多了,两个月后,你必须要瘦到能穿上世界上最美的婚纱。”
夏漾漾放下刀叉,回以微笑:“好的母亲。”
王后需要她够瘦,因为足够瘦弱的人是无法逃婚的,也无法长出力气对抗痛苦和不公,能够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让她没想到的是,巴霍利戴着数不清金器首饰的手臂突然一挥,打断王后的话:“不,这个世界上没有最美的婚纱,只有最美的公主殿下!公主穿哪一条婚纱,哪一条婚纱便是世界上最美的婚纱!”
“……”
“公主殿下想吃什么尽管吃,来我这儿还让公主饿肚子,这算哪门子道理?”
王后赔着笑脸,将压着她手腕的刀叉挪开,之后将一盘低热量的果蔬督夏漾漾面前:“君王就惯着她吧,早晚让她骑到您头上去。”
“我巴霍利戎马一生,能娶到这么美的公主殿下,骑到我头上我也骄傲一辈子!”
国王一听,笑声得更加开怀了。
没人能无视这样的奉承,他亲切地揽着巴霍利的肩膀:“你娶走我这个女儿啊,可算是把我们镇国之宝都带走喽。”
夏漾漾一昧吃着眼前的东西,但也没错过王后与巴霍利对视时,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因为是家宴也没有叫侍女伺候,这场晚宴酒水备得不多,所以喝到一半时,王后叫她去储藏室再拿几瓶,她乖乖起身去拿。
储藏室并不远,没有窗户,密闭性很好,因为常年不照光的缘故,一进去能嗅到一股明显的潮霉味儿,像腐烂的木头味道。
夏漾漾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啧舌:[这地儿简直是最佳杀人密室啊。]
一贯怠工的系统突然出声:[不对,别闻,这不是潮霉味儿,这间屋子里喷洒了一种致幻的迷药。]
原来坑在这儿等她呢。
夏漾漾立即就要出去,但刚转过身就撞上一堵肥厚高大的人墙——巴霍利就站在她身后,手中端着一只红酒杯,双目狼光露骨。
而在他身后,她看到了王后的裙摆掠过。
铁门被她从外侧重重关上,铁链缠绕在锁上的“哗啦哗啦”声像死神挥舞着镰刀。
“这扇门直到明早上才会打开,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巴霍利笑容渐露狞态。
夏漾漾眯了眯眼,视线从铁门上,挪到他身上:“这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吧?”
跟这种人共处一室,真是多一秒她都觉得恶心。
巴霍利闻言大笑起来,笑得他上唇的两撮胡子乱颤,他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绕着她走动:“你很镇静,但那是假的。”
“……”
“你自命清高在舞会上跟别的贱男人跳舞,故意甩我脸色,那是真的。”
“……”
“前晚上我在皇城区里撞到一个很像你的荡妇在跟一个贱男人厮混,你,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巴霍利突然停在她正前方,抓向她胸前的衣襟,她迅速撤步躲开了。
巴霍利手僵悬在半空,停顿了一会儿,又阴森森笑起来:“我不是气的男人,你喝了这杯酒,以往恩怨我们一笔勾——”
“销”字还没吐出口,那酒杯便被一只硕大的白色锤子挥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他甚至都没看清,她从哪儿拿了那么大个锤子出来?
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你脑子进水了吧,叽里咕噜什么呢?”
“……?”
“都没人来救你了,你还得瑟个屁啊?”
用词之粗俗,让巴霍利瞪大了眼。
系统:[人设崩坏+30%,请宿主注意言辞。]
夏漾漾:[……]
巴霍利怒极反笑,一边朝夏漾漾逼近,一边解裤子的金镶玉腰带:“好啊!!我本想怜香惜玉让你少点儿痛苦,不过想来也对,你这个荡妇都不知道跟多少个男人睡过了,本该留到初夜的贞操早就没——咚!”
重重的一锤子猛地砸向他的肚子,巴霍利抬起手臂格挡,却在手臂触及锤子的一刻,手脚一软,两眼发黑,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夏漾漾用脚踢了他脸两脚,又补了两锤子,做完一切后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踩着他的肚子走过去:“下次遗言短一点儿,这么长,只有上帝才有耐心听完。”
她先去检查了一遍门锁,撬了半,累出一身汗也根本无力撼动后,才死心地找了个气味儿最浅淡的位置坐下来。
但这是没用的,储藏室里没有出风口,烂木头的气味只会越来越浓。
夏漾漾扯着裙摆当扇子使用,一边扇风一边系统聊保持清醒,但扛不住幻药的劲儿实在是太大。
夏漾漾:[过去多久了啊,亮了吗?]
系统:[过去半个时了……唔,要不你买个解毒丹?不要5999!不要2999!不要1999!只要999!!新品大促!!活死人!肉白骨!解百毒!]
夏漾漾:[我特么生一个孩子才1000!你丫怎么不去抢呢?!]
夏漾漾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像行走在沙漠里饱受饥渴的旅人,即将被毒辣太阳烤干。
她干脆挪到一只圆木酒桶旁边,拧开阀门,直接用嘴去接里面的醇厚甘甜的红酒,凉爽的酒水浇在脸上、颈上,又顺着向下将衣裙浸透。
但这种清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木桶里的酒水一流干,燥热与难忍的冲动就会卷土重来,比之前强烈数倍。
她只好挪到另外一个酒桶边,也不敢浪费,只拧开很的阀门。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仰面躺在一地酒水里,狼狈不堪,胸膛起伏地愈发厉害,身体反应也变得异常,模糊的意识让她听不清声音、看不清事物。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着,煎人性命。
忍一忍,再忍一忍。
等亮就好了,等来了人就好了……
迷糊间,她感受到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她废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人影走过来,是的,走过来,没有急切,没有慌乱,像早已洞悉棋局每一粒棋子走向的操盘者,胜券在握。
他的黑靴停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那双手从指尖到手臂都带着雪,像神明递来的救赎的手,贴近时,舒服得让她难以自抑发出叹息。
他像抱婴孩儿一样将湿漉漉的她从地上抱起来,一手揽着她的腿,一手拖着她的后背。
他根本不需要多废力气,因为她自己会攀附上来,双手着急地扒着他胸口的衣襟,恨不得将肌肤全部相贴才满足。
但偏偏他衣服缠得死紧,她寻不到解药,急得哭了出来,双手攥住他的衣领,额头抵着他的,忍耐得通红的眼对上那双盈盈含笑的金色眸子:“给我!”
“当然可以,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你要先告诉我你要什么。”他的嗓音宠溺。
“我,我…我……我要……”她通红着眼“我”了半也没出再多余的字,只是泪水越流越多,连带他的衣襟也被她的指甲抓破,看上去痛苦极了。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他声音徐徐,像上位者对宠物的诱哄道:“你没有让巴霍利碰你,你还打倒了他。”
“……”
“你总是做出让我意外的事,姐姐,我要奖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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