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归乡之路
序言:有些路,走时以为是逃亡,回头看才知是归程。就像有些影子,以为是枷锁,拆穿了才发现是翅膀。
暴雨砸在山路的石板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我把神秘傀儡塞进怀里,用披风裹紧,免得雨水渗进它的关节。沈砚走在前面,斩影剑的剑鞘磕着石头,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像在给我们的脚步打拍子。
“还有多久到?”我的裤脚全湿了,沾着泥,每走一步都往下坠。怀里的傀儡突然动了动,它的手从披风里伸出来,指着前面的岔路口。那里的路牌被雷劈断了,只剩半截木杆,上面的“巧匠盟”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胀。
沈砚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时,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在下巴汇成溪。“翻过前面的山,就是巧匠媚地界。”他抹了把脸,掌心的水甩在地上,“王奎的人肯定在山脚设了卡,我们得从侧面的密道走。”
密道在山壁的裂缝里,仅容一人通过。沈砚先进去,用剑劈开挡路的荆棘。我跟在后面,胸口贴着神秘傀儡,能感觉到它的青铜纹路在发烫,像揣了个暖炉。
“你爹当年就是从这密道把我送出去的。”沈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回音,“那时我才八岁,怀里抱着这具傀儡,以为是个普通的木头玩意儿。”
我摸着傀儡背后的刻痕,雨水顺着裂缝往里渗,半行字“影随形,蛊噬……”后面的坑洼被泡软了,露出点新刻的木茬。“他为什么要送你走?”我想起疤脸汉死前的话,“王奎,他不是影蛊的主人……”
沈砚的脚步顿住了。密道突然变宽,能容两人并排走。他转过身,雨水从他的眉骨往下淌,遮住了眼睛。“主蛊在祭影坛下,是你爷爷炼的。”他的声音很沉,像被水泡透的木头,“当年你爷爷走火入魔,想用全族的影子喂蛊,你爹和我爹联手毁了祭坛,却没找到主蛊的真身。”
怀里的傀儡突然剧烈震动,我赶紧按住它,免得撞在岩壁上。它的眼睛亮得吓人,瞳孔里映出密道尽头的光,光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爹常穿的青布长衫。
“我爹就是那时候死的。”沈砚的手按在岩壁上,指腹抠进石缝里,“为了护你爹逃出祭坛,被主蛊的影子缠上,化成了黑灰。”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你爹,欠沈家的,要用苏家的命来还。”
密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能看见外面的雨幕。我把傀儡抱得更紧,它背后的新刻木茬硌着我的掌心,隐约能摸到笔画——像是个“心”字。“影随形,蛊噬心?”我试探着念出那半行字的全貌,怀里的傀儡突然安静了,青铜纹路的光芒也弱了下去。
沈砚猛地抬头,眼睛里的雨珠像碎聊星子。“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发颤,“这后半句,连我爹都不知道……”
“猜的。”我低头看傀儡的眼睛,它的瞳孔里映着我们俩的影子,在密道的光里紧紧挨在一起,“我爹的傀儡,从不刻废话。”
钻出密道时,雨了些。眼前是片竹林,竹叶上的水珠往下掉,砸在我们的影子上,溅起细的水花。沈砚指着竹林尽头的炊烟:“那就是巧匠媚后巷,祭影坛在行会大殿后面,被三十根石柱围着。”
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腕内侧有道旧疤,是被影蛊的黑雾烫赡,形状像片梧桐叶。“你胸口的印记。”我盯着他的披风,那里有块深色的痕迹,是被雨水泡开的血迹,“和神秘傀儡的纹路一样,对不对?”
沈砚的手僵了僵。他拉开披风的领口,露出胸口的青铜印记,和傀儡背后的纹路分毫不差,只是了圈。“我爹用自己的血给我烙的,能暂时挡住主蛊的感应。”他的指尖划过印记,“但三日后的祭影坛,主蛊会醒,这印记就没用了。”
怀里的傀儡突然跳出来,往竹林深处跑。它的短腿迈得飞快,青铜纹路在雨里泛着光,像在给我们引路。我和沈砚赶紧跟上,穿过竹林,看见片荒废的院子——是我们家老宅的后院。
院角的老槐树还在,树干上刻着我和爹的身高记号,最高的那道停在五年前。树下的石磨积着厚灰,磨盘的缝隙里卡着半块木偶,是我时候刻坏的兔子。
“爹……”我的声音哽在喉咙里,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东西往下淌。神秘傀儡蹲在石磨上,眼睛望着堂屋的方向,那里的门虚掩着,风吹过,发出“吱呀”的响声,像有人在里面叹气。
沈砚走到我身边,他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在老槐树下交缠,像两条久别重逢的蛇。“你爹当年就是在这磨盘上刻的骨血傀儡。”他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什么,“用他自己的肋骨,混着紫檀木的木屑,刻了七七四十九。”
我走到石磨边,摸着上面的刻痕。刻痕很新,不像五年前的旧痕。是爹回来过?还是……
“别碰!”沈砚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指尖冰凉,“上面有影蛊的卵,被雨水泡醒了!”
我低头看,磨盘的缝隙里果然爬出些黑色的虫子,像线头那么细,正往我的影子里钻。神秘傀儡突然跳下来,用脚踩那些虫子,虫子遇着它的青铜纹路,立刻化成了水。
“王奎来过。”沈砚的斩影剑突然指向堂屋,剑鞘上的红光又亮了,“他在里面留了东西。”
堂屋的门被风吹开,里面的蛛网挂着雨丝,像张透明的帘。供桌上的牌位倒了,是爷爷和奶奶的,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支香,香灰还没断——是刚烧过的。
“他想引我们来。”我盯着那三支香,香的牌子是“聚影香”,爹过,这种香能召来附近的影子,“他知道我们会走密道,会回老宅。”
沈砚走到供桌前,捡起地上的牌位,用袖子擦上面的灰。“他不止想引我们。”他指着供桌下的影子,那影子不是我们的,也不是牌位的,而是团发黑的雾气,正慢慢往墙角缩,“他想引主蛊。”
神秘傀儡突然冲向墙角,的身子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墙面抖了抖,落下些墙灰,露出后面的砖块——有块砖是松的,上面刻着个“影”字。
我走过去,抠出那块砖。砖后面是个暗格,里面放着个木盒,盒子上着锁,锁是爹亲手做的,钥匙孔的形状像只鸟。
“钥匙在傀儡身上。”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用剑挑开供桌下的黑雾,“你爹过,骨血傀儡的左眼,能开所有他做的锁。”
我把傀儡抱起来,它的左眼是颗黑曜石,轻轻一拧,果然掉了下来,露出个细的铜钥匙。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木盒开了。
里面没有秘籍,没有书信。
只有一缕头发,用红布缠着。
红布的颜色,和沈砚剑柄上的一模一样。
还有半块玉佩,和沈砚给我的那块能拼在一起,拼成个完整的“晚”字。
“这是……”我的手指颤抖着,捏起那缕头发,长度和粗细,都像爹的。
神秘傀儡突然跳进木盒,用身体压住头发,眼睛里流下两行黑水,滴在红布上,晕开个深色的圈。
沈砚走到我身边,他的呼吸很沉。“你爹没走。”他指着木盒底的刻痕,那里刻着行字:“主蛊在坛下,需以双影为饵,缺一不可。”
“双影?”我突然明白过来,盯着沈砚的影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我们俩的影子?”
远处传来钟声,“咚——咚——咚——”一共敲了九下,是巧匠媚晨钟。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在老宅的院子里,给所有东西都镀上了层金边。
神秘傀儡从木盒里跳出来,往院外跑。它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像条金色的带子,指引着我们往巧匠媚方向走。
我把头发和玉佩塞进怀里,和沈砚的那块拼在一起,紧紧攥着。掌心的温度透过玉佩传过来,暖得像爹的手。
“走吧。”沈砚的斩影剑在阳光下闪着光,“该回家了。”
我们跟着傀儡的影子往院外走,经过老槐树时,我回头看了眼那些身高记号。最高的那道上面,不知何时多晾新刻的痕,比五年前的那道,高了半寸。
像有人在:“晚晚,你长这么高了啊。”
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像无数个影子在话。我知道,这条路不是逃亡,是归程。祭影坛下的主蛊,王奎的阴谋,爹的下落,沈砚的秘密……所有的答案,都在前面等着我们。
怀里的双影玉佩越来越暖,神秘傀儡的影子在阳光下,像对张开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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