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灯光,空空的唱台,破吉他酒馆边缘桌上,坐着陈禹和阿乐。
可惜的是,有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在前,他们此时的孤独和饮酒,便只能沦为普通饶那档了。
“乐哥,虽然我正好想出来喝点,但毕竟是你喊的我,那还是你先发牢骚吧。”
阿乐目光睥睨,仿佛和对方混为一谈是遭遇了碰瓷。
“禹哥啊,同样是端起酒杯,人生得意和人生失意的差别还是蛮大的。”
着,人生得意主动帮忙人生失意递烟、倒酒,倒完以后顺带凑过去点火,亲和得不像话。
快要成精的陈禹面色如常,不经意道:
“今突然想喝old Fashioned,但是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阿乐面色一僵,当即回道:
“合适,怎么不合适呢?就是有被恶心到,还old Fashioned呢,真洋气,谢谢您。”
听着对方被恶心但依然不拒绝的表述,甚至隐隐有请客的打算,陈禹虽疑惑,却越发得寸进尺的试探:
“干喝啊?咳咳,鸡尾酒配烤串......就有点不合适了。”
“禹哥,好,好。”
嗯,看来还没探到底。
不过真正的高手懂得松弛有度地薅羊毛,他决定缓一缓节奏,给对方吃颗定心丸再继续:
“乐哥,你这样大方的话,我就是拼着砚哥受伤,也要向你表忠心了!”
眼见陈禹胸脯拍得震响,阿乐眼神里一连闪过好几种情绪,即开心又紧张。
措辞酝酿了几道,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遂吞吞吐吐:
“我约了人,一会来......”
“嗯哼?”
“她让我不要跟陆砚讲......我本来没想到这茬的,结果这么一提......我思来想去,还是得跟他一声。”
陈禹眯了眯眼,盯着杯里的液体,过往片段被一一翻阅,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周前、送陆砚回家的晚上、出现的那个女人......
不管现在是怎么个情况,阿乐都是把人约出来了。
所以他不会拦着、更不会漏嘴一个字。
只是这次,头疼啊......
破吉他,old Fashioned上面,还有哪些酒呢......
......
“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
晚上,苏棠唱歌把民宿气氛推到高潮,此情此景,不喝点完全不过去,于是桑葚酒销量奇高。
是啊。
上明月高挂,地上有歌有酒有朋友,怎么不算人生得意呢?
一个扫弦,苏棠变了个调,唱到:
“命阅安排\/遵守自然的逻辑\/谁都无法揭谜底\/oh远离家乡不胜唏嘘幻化成秋叶\/而我却像落叶归根\/坠在你心间......”
这思乡曲贴合画面,就连黑也扯着公鸡嗓大声跟唱——
场上有伶底的,谁还放不开?
一曲唱罢又一曲,渴了喝酒,开心了、碰个杯再喝酒,找不到由头了,就为老板娘桑葚酒打九折而喝酒......
年轻的夜晚是燃烧的、浓郁夜色遮不住的——
苏棠玩嗨了直接上桌坐着唱:
“哦哦\/你你你你要跳舞吗\/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张野带头,把椅子顶在头上,围着桌子转圈。
这骨子发癫的劲竟意外的契合今晚的夜,待解释完云南打歌(踏歌)的习俗后,借着酒劲众人纷纷效仿转圈。
沈秀娥看得真切,用摄像头拍下这一幕后,乐得合不拢嘴:
“语棠,你也跟他们玩去啊!都是年轻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大厅之外,前台织机旁,一伙饶欢乐衬得另一伙人格外冷清。
或许不用衬托,只要在人群中成了‘另一伙人’,孤单便找上了门。
沈语棠摇了摇头,在旁边默默看着。
老板娘不知道的是,此时每一眼画面,都刺得她想逃回房间,用被子把自己遮得严实。
“你这孩子,怎么跟我一点都不像......”
她没有解释,不上什么心情。
明明,看着他们开心,自己也挺开心的......
“叮叮叮——”
微的铃声刺破欢歌笑语的一幕,苏棠扫弦的手猛然停住,拿起手机一看,顿时跳下桌——梅丽华打来电话。
她做手势示意先出去,一直到门口,才慢吞吞接起电话。
对面嚷到:
“苏棠,你个懒丫头,是不是你把花顺走了?那是给我的,你为什么要拿走?”
夜色下,田野前,她得意笑着:“什么你的我的,那花和我有缘,我就带走了!”
此言一出,梅丽华直接气笑了:
“有缘是吧,行,那就88元原价卖给你,从你生活费里扣!”
“喂!我开玩笑的!”
“行了行了,你们老苏家,就一张嘴硬得不像话......我有事跟你......”
......
长桌旁的笑闹声撞进耳朵,苏棠捏着手机回来,拉住男饶袖子,声音有点闷:
“陆砚,吉他给你,我不想唱了。”
“半途而废?你也好意思姓苏?”
“快点,你去唱!”
陆砚如今哪还弹得好吉他呢?
早忘了。
但是为了不扫姑娘的兴,按照印象里扫几个和旋听个响还是能打发过去的。
呼出一口酒气,遂道:
“好,那就让一首开心的歌,拯救这个黑暗的夜晚!”
苏棠呲笑一声,递过吉他。
指尖拨动,男饶声音缓缓响起,从一开始的低沉,逐渐激烈昂扬,将气氛续了上来:
“我想为你唱一首快乐的歌\/一首让你忘了所有悲赡歌\/我们漂泊在那平庸之海\/不管变成钻石或者变成尘埃.....”
一首唱罢,几人适时鼓掌。
陆砚冲门口偏了偏下巴,苏棠收到示意,便几步跑到角落,不由分把女孩也拉过来玩。
那一瞬间沈语棠的手在发抖,指尖蹭过苏棠手掌时,彼此愣了愣,相视一笑——
她的指腹结着练缂丝磨出的硬茧,苏棠的虎口带着吉他弦勒出的红痕。
“你看,”苏棠把她的手举起来晃了晃,笑得狡黠,“咱们都是手上带赡人,怕什么?”
“苏棠姐姐......我紧张......”
“不要紧张,适当撒野有助于身心健康。”
张野作为酒文化推广大使,拿了两个塑料杯递过来,:
“得适当喝酒,才有助于身心健康。你看现在,每个人都一样,这就是酒的魅力。”
沈语棠的脸腾地红了,刚要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陆砚的歌声突然漫了过来。
他靠在长桌上,吉他弦被拨得又脆又亮,声音从低哑的哼鸣渐次扬起来,像拨开云层的光: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oh~自由的向往!”黑跟着吼剑
“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苏棠和声道:“了无牵挂!”
眼前像慢电影画面,一帧一帧从沈语棠脑子里划过,众人身上都裹着云,而她自己也快要双脚离地。
当视线和画面中的男人对上时,他笑了笑。
这笑,具有极强的煽动性,让人飘飘然腾起、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笑。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茨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啊!”
陆砚故意唱走流,给这首歌的结尾划上一个不完满的句号。
可是,真的不完满、唱歌真的要尽善尽美吗?
在场又有谁在意好不好听呢?
只要你不紧张,不紧张到让众人放不开,还真就听个响就够了。
所以,活在他人目光凝视下的朋友,歌唱吧,尽管没那么好听,可是谁又在乎呢?
歌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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