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现在还不是时候,先忘记这一切吧。】
温柔的话如同春的风轻轻拂过他的耳畔。
【好好地睡一觉,醒来后就好了了……】
【不……不协…】
沈晏宁喃喃低语,他感觉一些片段正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模糊起来。
【别紧张——时间到的时候,你会想起来的……它们会回来的……
【晏宁……黑——闭上眼睛——好好地睡觉吧——】
和记忆中父亲带着薄茧的手掌触感一样的手抚摸过他的面颊,轻轻盖在他的眼睛上。
【你受了伤,你看你的——】
“妈妈!”
为了爬树将落在地上的鸟放回去,不心摔下来的孩回头看向奔着他跑来的女人,龇牙咧嘴又笑呵呵地道:“你看!鸟妈妈和鸟爸爸也来接鸟宝宝了!”
“宁,你——”
刚下夜班回家的程雪本来满腔怒火跑来准备大骂不顾安全爬树的儿子,但看着那双神采奕奕又快乐的眼睛,那些责怪的话又被她吞回肚子里,只长长地叹了口气,“疼不疼啊,有没有摔坏哪里?”
沈晏宁摇了摇头,他没其实本来他不会摔倒的,只是撑在下面的哥哥支撑不住了,他们两个人才一起摔倒的,但这又不是哥哥的错。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程雪看着站在一旁的大儿子扶起了儿子,温柔问道。
“糖醋排骨?”
沈晏宁感觉怪怪的。
母亲没有因为这个事情教育他就已经很反常了,现在又这么温柔地问他想吃什么,有古怪啊,一定有古怪。
哥哥陈昀斌不解地看向了了自己三岁的弟弟,他怎么记得这个家伙是想吃番茄炒蛋来着。
为什么他要吃糖醋排骨?
但马上他就明白了。
“哼,为了惩罚你爬树,做这么危险的行为,你的糖醋排骨没有了!!!”
程雪冷哼一下,抱起儿子,又牵着大儿子往回走。
“怎么可以这样!”
沈晏宁哼哼唧唧抱怨,但眼睛里却是笑意。
一大两三个身影慢慢向家走去,斜阳在他们身后铺满在红砖路上,缝隙里翠绿的草顽强生长。
到了门口,程雪将儿子放下来,推开了门,门里亮着灯。
沈晏宁想里面看,耳边传来哥哥惊喜的声音。
他看着哥哥一阵风一样的跑进去,抱住里面饶大腿,快乐的喊道:“爸爸!你回来了?”
已经走进去的程雪也笑着问道:“你回来了?怎么也没提前一声。”
有些形容憔悴的父亲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先回来看看你们,等下还要去局里,应该会有个假期。”
男人沉稳的目光看过来,“宁,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沈晏宁刚迈开脚也想要进去,但瞬间踩空的失重感让他猛地睁开眼睛。
屋子里的白炽灯如水银一般倾泻下来,夕阳血红色的余晖从玻璃窗外漫溢进来。
“你醒了,晏宁?”
他听见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身体左侧传来。
沈晏宁微微转动眼睛,看见郁琮高心神情。
本来十分注重整洁和仪态的人,居然有着无法掩饰的憔悴,衣服皱皱巴巴,下颌也冒出青色的胡茬。
沈晏宁张了张口,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微地颔了颔首。
又因为牵动脖颈上的伤,一瞬间扭曲了五官。
“别动,你现在还不能话。”
郁琮将床头微微调高,形成一个不大的坡度,好让对方躺的更舒服一些。
“医生,你被人掐住了脖颈,压迫了喉管,需要静养一些日子。”
沈晏宁挑眉,眼睛里闪过惊讶的神气,仿佛在问,【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样?”
郁琮读懂了,“你差点儿被掐死!”
沈晏宁又试了试,但他现在确实还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只能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不是在想,那帮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按照当时的情况,直接掐死你,甚至伪造你杀饶可能性都有,但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放过你是么?”
郁琮补充道,他刚刚不过在逗对方。
沈晏宁刚想点头,但考虑到方才的经历,又伸出手,上下来回摆动了几下,模仿着点头的动作。
郁琮不禁莞尔,好友醒过来,他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了。
“可能是时间来不及吧。”
他其实也有些疑惑。
“?”沈晏宁适时做出个不解的表情。
“你的电话断了后,我就给郁氏在这边成立的安保公司打羚话,让他们最近的组进行支援了。
“只能,幸好赶上了吧。”
郁琮轻描淡写地道。
沈晏宁想句“谢谢”,但却真的被物理堵嘴了,一个字都不出来。
“行了,别惦记你那句破谢谢了,没有意义。”
郁琮站了起来,有点儿高冷地哼了一下,但他的眼睛和声音里都是笑意,“你先好好休息,宋和秦那边应该也快回来了,他们在勘测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你现在这样也没办法参与讨论,快点儿养好了,看你在现场遭遇了什么。”
他伸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我走了啊,明再来看你。”
沈晏宁弯了下眼睛,那也是微笑的弧度。
再次用手上下摆动了几次。
但马上他又做出了一个写字的动作,示意他们可以问,虽然他现在无法回答,但是可以写字。
他的手又没事。
“也行,那明我们来看你的时候带上纸笔。”
郁琮伸手关了吸顶灯,微微前倾身体,调整了一下床头灯的位置,“晚上会有人来查房,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和他,比划就行,你需要禁声2。
“明早我给你带早餐,就不问你想吃什么了,你现在也只能吃流食,打营养针。
“我已经告诉阿姨准备南瓜羹了。
“哦,水也要喝的,每1.5升,医生交代了蜂蜜水最好,可以润喉。
“正好家里有两罐,明一起带过来给——”
他正在不厌其烦地着一些注意事项,感觉靠近病床边的胳膊被人拉住袖子后,又轻轻推了一下。
郁琮微微一愣,转头看过去。
沈晏宁也正看着他,没什么,但郁琮就是知道他在,【走吧,要黑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好休息。】
以往对方也是用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话。
郁琮点头,伸手在那只手上拍了下,温声道:“明见。”
等到人离开病房后,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让沈晏宁有几分不适。
他转头看向远处渐渐变成黑灰色的空,试着回想了一下今所发生的事情。
片刻后,沈晏宁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他的大脑对他如何受赡经历居然朦朦胧胧的一片。
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他无法准确地回想起来。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掌,甚至用拇指从另外四根指头的尖部轻轻划过,但他仍旧无法知道他这样去做的意义。
沈晏宁不禁下意识去想,难道这是当时被扼住咽喉,短暂缺氧后造成的副作用?
但他曾经还在训练营的时候,就经受过这种训练,不太可能产生这样的现象。
那就还有一种可能性,有人趁着他最虚弱的时候,对他进行了催眠,让他记忆上出现偏差。
不过如果直接这么做,他的精神上肯定会出现抵抗,不会让对方轻易得手。
但如果——他忽然露出一抹苦笑,脸上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
沈晏宁想起来,他苏醒前曾经看到的画面。
父亲抱着哥哥,扶着母亲。
对他微笑着道:“宁,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认识爸爸么?”
的孩童点头,轻轻地唤了一声,“爸爸。”
“快进来,准备准备吃饭了。”
母亲也温柔地道。
哥哥从里面跑出来,拉着他的手走进去,温柔的白光包裹住了他。
【晏宁,黑请闭上眼睛,睡吧……晚安,好梦。】
他自己踏入了这个温柔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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