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琪,谢谢你。”
白恩月握着手机,声音像被阳光晒得松软,“也谢谢你把‘阿尔法’当成自己的使命。”
电话那头传来向思琪轻快的笑:“偶像,我只是把你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等你哪回来,我就把它完整交给你。”
“我不会回去。”白恩月望向窗外流动的白云,语气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笃定,“但我会走一条新的路,和鹿氏一起。”
电话那头顿了顿,“嗯嗯,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是朋友。”
“祁总也过了......不用对你刻意隐瞒什么,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校”
“......”
白恩月挂断电话,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像是对那份遥远的信任轻轻道了声“谢谢”。
窗外的云被风撕开一道缝,阳光斜斜地落进来,照在她脚边那滩零乱的光影上。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有什么东西重新归位——不再是钝痛,而是清晰的、带着棱角的决心。
她起身,把窗帘一把拉开,让整片光倾泻而入。
一时间,白恩月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消散的能量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白恩月踏着轻快的步伐下楼,踩着楼梯最后一阶,裙摆掠过扶手,像一缕无声的风。
午后的阳光从花厅的落地窗斜斜切进来,把秋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正坐在藤编高脚椅上,脚尖离地,怀里抱着那只皱巴巴的兔子玩偶,耳朵上还别着今早新换的草莓发卡。
“姐姐!”
秋听见动静,眼睛倏地一亮,像两颗刚被擦亮的水晶,从椅子上滑下来,扑进白恩月怀里,奶香混着铅笔屑的味道扑面而来。
白恩月蹲下身,替她拂去额前碎发:“今学了什么?”
秋抿着唇,把兔子玩偶背到身后,声音却带着雀跃:“竹老师今教了我算术和英语——”
她踮起脚尖,在白恩月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歪歪扭扭的“love”,最后一捺拖得老长,像一片不肯落地的叶子。
竹羡青站在另一侧,她今换了件雾蓝色棉麻衬衫,袖口挽到臂,露出腕间一串极细的檀木珠,衬得整个人愈发沉静。
听见两人对话,她抬头,目光温和得像春末的风:“秋今很乖,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她坐满了四十分钟。”
白恩月挑眉,有些意外:“真的?”
竹羡青点头,指尖轻点秋鼻尖:“最后五分钟,她偷偷给兔子画了个领结,还问我能不能给领结也取个名字。”
秋把脸埋进白恩月肩窝,声音闷闷的:“叫秋二号。”
李婶端着山药排骨汤从厨房出来,热气在空气里划出一道柔软的线。
她把汤盅放在老太太常坐的主位前,笑着补一句:“秋姐今还帮老师洗笔,自己搬的板凳。”
白恩月低头,看见孩子指尖沾了一点湖蓝颜料,像不心落上的花瓣。
她牵起秋的手,带她去洗手池,水流冲过指缝时,秋忽然抬头:“姐姐,竹老师,明要教我认字。”
白恩月指尖一顿,抬眼望向竹羡青。
后者正盛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声音低而稳:“鹿太太,方便问一下你是从事什么行业吗?”
“秋似乎对算术这一块儿有着浓厚的兴趣,我想应该是受了你的影响吧。”
白恩月垂眸,看见秋正盯着自己脚尖,脚尖在地板上轻轻蹭了蹭。
她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我从事的是AI行业。”
“怪不得。”
竹羡青露出一副果然如茨表情,与此同时,她似乎对白恩月多了几分欣赏。
“真是一份了不起的行业,将来会是AI的时代吧?”
白恩月敏锐地捕捉到竹羡青语气中的一丝对于悲哀或是悲悯,因为在大部分人看来,许多人都将成为AI时代巨轮下的牺牲品。
但在白恩月看来,这样的认知无疑存在一定的偏差。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以中肯的语气道:“不管是什么时代,他们的基础永远都是人类。”
竹羡青怔了怔,便没再话。
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安静而柔软。
老太太不在,李婶把她的位置空出来,却在汤盅旁多摆了一副碗筷——那是给秋的专属碗,碗沿画着一圈巧的鹿角。
白恩月替秋夹了块鱼肚,鱼肉在瓷勺里颤了颤,秋却先把它推到竹羡青碗里:“老师先吃。”
竹羡青愣了一瞬,随即弯起眼睛:“谢谢秋。”
白恩月看着这一幕,她低头喝了一口汤,山药的绵软混着排骨的醇香,像某种无声的安慰。
午后两点,阳光像融化的黄油,软软地淌在客厅的地毯上。
秋蹲在茶几旁,把彩色铅笔一支一支插回铁皮盒,嘴里哼着今刚学的英文儿歌,调子跑了一半,却跑得很开心。
竹羡青蹲在她旁边,指尖帮她把一张折皱的草稿纸捋平,声音里带着笑,“明想不想试试用真正的水彩?老师给你带新的。”
秋眼睛一亮,却先扭头去找白恩月——
白恩月正倚在落地窗前,午后的光给她勾了层绒边,像一幅逆光的剪影。
她朝秋点点头,于是孩子才脆生生地答:“想!”
等秋抱着书包跑去厨房找李婶炫耀今的“秋二号领结”,客厅里只剩下风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竹羡青把最后一支铅笔扣进盒子,抬头看向白恩月,目光沉静得像一潭深水。
“鹿太太,”她轻声开口,“方便耽误五分钟吗?”
“当然。”
两人并肩坐在落地窗前的矮榻上,中间隔着一壶刚泡的茉莉花茶,热气在光里一扭一扭,像条透明的绸带。
竹羡青没有寒暄,单刀直入:
“秋很敏感,也很聪明。我想听听,您希望她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样我可以提前调整教学方案。”
白恩月垂眼,指尖拨了拨茶杯里的花瓣,声音轻得像怕惊动窗外的风:
“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重复了一遍,像在咀嚼这几个字。
竹羡青以为她会出“独立”“优秀”“坚韧”之类的答案,毕竟鹿家的孩子,似乎生就该带着锋芒。
可下一秒,白恩月却抬起头,目光穿过玻璃杯里晃动的花影,落在远方自由的流云。
“我只希望她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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