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丧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然后猛地转回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认真：
“但是！你给我听清楚了！”
“这跟你是不是我‘兄弟’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也跟你那套恶心的‘茶艺’没关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执拗的坚定：
“只是因为……安宁值得最好的！”
“她值得有人在她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在！她值得最周全的照顾，最及时的回应！她值得……值得拥有所有她能拥有的！” 刘丧越越快，像是在服自己，“学业、安全、快乐……所有！不能有空档！不能有疏漏！”
他死死盯着汪灿，仿佛要把他看穿：“你……你虽然很讨厌，但……在某些方面，确实……还有点用。” 这句评价简直是从他灵魂深处抠出来的，充满了屈辱和不甘，但又不得不承认。
“所以！”刘丧猛地一拍桌子，这次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同意你那个见鬼的‘轮班补缺’方案，但这是为了安宁，纯粹是为了安宁，听明白了吗？”
他像一只炸毛又不得不低头的猫，凶巴巴地强调：“而且，规则得定清楚，界限得划明白，谁也别想越界，更别想打着这个旗号搞什么动作！”
汪灿静静地听完刘丧这番的宣言，放下咖啡杯。
“很好。”汪灿只了两个字，声音平稳，仿佛刘丧刚才那番挣扎只是通过了某个必要的流程，“目标一致。”
他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零，如同敲定一个商业合作：“具体细则，可以协商。确保效率最大化，资源最优配置。”
刘丧看着汪灿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感觉自己像个傻子，签了一份名为《安宁最优配置共享伴侣协议》的卖身契，而对方还是个毫无感情的AI谈判机器。
“……” 刘丧张了张嘴，想反驳“谁跟你目标一致”，想骂“资源你个头”，但最终……他颓然地靠回椅背，像一只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刺猬，闷闷地憋出一句：
“协…细则……回头再！现在……先让我缓缓……” ，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自己刚刚亲手把自己和死对头绑上同一条“贼船”的可怕事实。
汪灿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重新端起咖啡杯。
角落里的服务员默默收走了刘丧那杯完全没动，只剩下冰块的杯子，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这两个气场诡异到像是在进行什么秘密结盟仪式的帅哥，心里嘀咕：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都这么……硬耗吗？还带“排班表”的？
清晨的校园，阳光透过林荫道洒下细碎的光斑，空气里带着露水和青草的清新味道。安宁背着双肩包，刚走出宿舍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斜倚在路边的银杏树下。
是刘丧。
看到安宁出来，他立刻站直身体，快步迎了上来。
“早啊，安宁！”
“早啊，汪灿。”
“……” 扮演得正起劲的汪灿，嘴角那点刻意模仿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挑高了眉毛，是真的有些意外了，眼神里的“看好戏”迅速被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取代。
他维持着“刘丧”的站姿，但语气已经恢复了属于汪灿的平淡无波，带着明显的不解：
“为什么？” ，汪灿很好奇，自己哪里露馅了？明明连刘丧走路时那点细微的习惯都刻意观察模仿了。
安宁看着他这副“求知若渴”（虽然脸上还是面瘫）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走近一步，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零汪灿（假刘丧）的胸口位置，动作自然又带着点亲昵的调侃：
“第一，”她竖起一根手指，眼神狡黠，“刘丧这节有专业课，雷打不动。他就算翘课也不会挑这节他导师的课翘，除非他想被导师的夺命连环call追杀到涯海角。”
汪灿：“……”
“第二，”安宁竖起第二根手指，脸上的笑意加深，目光落在汪灿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上，“眼神。”
“刘丧生气的时候像炸毛的猫，”她模仿着汪灿昨评价橘猫的语气，促狭地，“他高心时候像……嗯，像得到新骨头的大狗？总之，情绪都在眼睛里，藏不住。” 她顿了顿，看着汪灿那双深潭般的眸子，“而你……”
安宁微微歪头，凑近了一点，声音压低，带着点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戏谑：
“汪灿，你的眼睛，太安静了。像冬的湖面，就算下面有暗流，表面也是平的。你学不来他那股子……生动的‘傻气’。”
“傻气”两个字，安宁得格外清晰，带着点调侃的宠溺。
汪灿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地卸下了“刘丧”的伪装姿态，肩膀放松下来，插在兜里的手也拿了出来，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汪灿。
只是，他看着安宁的眼神，比平时多了几分更深沉的东西。
“所以，”汪灿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你不会把我们认错？”
安宁看着他卸下伪装后真实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她非常肯定地点点头，语气轻松又带着强大的自信：
“当然不会。” 她甚至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好笑，“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
她完，很自然地伸手，不是挽，而是轻轻推了一下汪灿的胳膊，示意他该走了：“走吧，‘替班’的汪同学？再不走我要迟到了。”
汪灿被她推着往前走，目光却一直落在安宁的侧脸上。
那句“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和“冬的湖面”在他脑海里盘旋。
汪灿沉默地走在安宁身边，为她挡开偶尔经过的自行车，动作自然流畅。走了几步，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冬的湖面……也不错。”
安宁听到了，侧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线条冷硬却莫名显得柔和的侧脸，以及嘴角那抹极其浅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林荫道上，晨光正好。伪装被识破的“替班者”安静地履行着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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