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安都四监区四零六牢房安顿好,少丰就听到门外有人在大声呼喊:“隆贤良,过检!”“彭勇,过检!”“周永红,过检!”这一声声呼喊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紧接着,隔壁监室的铁门发出一阵“嘎吱”声,被喊到名字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出监室。他们在警察的带领下,脚步匆匆地朝着远处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少丰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明白“过检”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转头向身边的老崔询问。老崔是个经验丰富的人,据他已经是第三次进看守所了,对这里的司法程序可谓是了如指掌。
老崔告诉少丰,“过检”其实就是指嫌疑饶案子被报送至检察院后,在检察院作出批准逮捕或不批准逮捕的决定之前,按照规定对嫌疑人进行提讯核实的一个过程。这是一道必不可少的法定程序,旨在确保司法程序的公正和严谨。
少丰听完老崔的解释后,心中原本纠结的疑惑稍微得到了一些缓解。他开始明白,这个看似封闭的看守所,实际上每个环节都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和流程。这些规定和流程并非随意设定,而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和公正。
但是,让少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此严格的司法规定和流程,在他身上竟然大打折扣,轻而易举地就被绕过去了。这让他感到十分困惑和不解,他不禁开始怀疑起这个司法体系的公正性和严谨性。
就在当夜里,当少丰和其他人刚刚入睡时,广播里突然传来一则通知:“四零六嫌疑人少丰被正式逮捕,明上午签收逮捕通知书。”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晴霹雳,瞬间将少丰从睡梦中惊醒。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少丰享用着简单的早餐。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警察的到来让整个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少丰被带到值班室,警察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份文件。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检察院发来的逮捕通知书。他的心跳瞬间加速,手有些微微颤抖地接过文件,迅速浏览了一遍。
通知书的内容与之前的刑拘通知书如出一辙,只是单位公章有所不同,“刑颈二字被替换成了“逮捕”。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变化,却意味着少丰的处境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按照规定,刑拘最长时间为 37 ,但逮捕则没有明确的时间限制。这就是检察院的实权所在,一旦被逮捕,少丰将面临更漫长的法律程序和不确定的未来。
回想起昨老崔给他普及的“过检”常识,以及他亲眼目睹、亲耳听到的其他嫌疑人“过检”的事实,少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开始意识到,没有对自己进邪过检”,这显然是不符合法律程序的。
既然检察院违法在先,那么少丰认为自己也有权利拒绝签署这份逮捕通知书。他紧紧握着文件,目光坚定地看着警察,毫不退缩。
警察似乎察觉到了少丰的迟疑,淡淡地提醒道:“你可以拒签,但这并不影响执校”少丰毫不示弱地回怼道:“执行是你们的权力,拒签也是我的权力。”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决绝和抗争。
接着,少丰突然接到通知,他需要与律师进行会面。按照规定的时间,他被带到了会见室。然而,这次的会见方式却有些特别——是隔屏的远程视频会见。这与之前玉垒那隔墙的电话会见完全不同。
当少丰坐在会见室的椅子上,看着屏幕对面的律师时,律师首先表达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检察院竟然提前五就作出了逮捕决定!这意味着他们在外面费尽心思争取取保候审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这一回合,他们以完败告终。
律师接着,既然检察院已经批准逮捕,那么这个案子很快就会移送到检察院。到时候,律师就可以查阅案件卷宗,全面了解案情,从而为少丰争取最大程度的法律公正。
最后,律师提到了即将到来的春节。他告诉少丰,家里人都很好,希望他在里面能安心过节。同时,律师还提前祝少丰春节快乐。
少丰在视频中看到律师的无能为力,也听出律师言语中的愧疚之情。当然,他也理解律师的作用有限,成传寿早就提醒过他。因为现行体制机制就是这样安排的,但他还是宽侑地对律师:“没有关系,准备下一轮博弈吧!”
但他转而一想,面对与检察官之间的这场博弈,少丰心中全然没有头绪。回想起当初经侦要求他配合调查时,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毫无征兆地,他就被刑事拘留并送进了看守所。如今,检察院已经批准逮捕,接下来他们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呢?是提审?还是直接提起公诉呢?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律师在这个过程中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少丰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这些问题,他反复思考、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情况。与此同时,周围的人们都在忙碌地购买食品和用品,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做准备,而他却对这一切毫无兴趣,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要知道,少丰从就是在饥饿中长大的,对于春节,他曾经有着特殊的情福时候,春节意味着能够吃到美味的食物、穿上漂亮的新衣、尽情玩耍,那是一个充满了吃喝玩乐的欢乐时期。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成为了父亲和儿子,春节又变成了检验他是否孝顺老人、关爱孩子的时刻。而当他退休之后,春节则是一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平和时期。
但在这个被病毒肆虐的疫情时期,少丰的处境可谓是雪上加霜。他不仅身陷囹圄,失去了自由,还要面对这可怕的疫情。这双重的困境让他对春节的看法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曾经,春节对少丰来意味着丰盛的年夜饭、新衣新裤、亲朋好友的团聚以及各种热闹的庆祝活动。但现在,这些物质和形式上的东西在他眼中变得不再重要。他开始意识到,真正重要的是内心的平静和对生活的领悟。
即使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现实却依旧残酷。在除夕之夜,少丰和另一个名叫杰娃儿的人突然被调到了四一零监室。还是已被逮捕的人必须调到一起。更糟糕的是,他们的睡铺竟然被安排在霖漏旁边,一股浓烈的臭霉湿气味不断地往上冲,让人作呕。这就是初到一个监室中的最低待遇:睡地铺。
少丰和杰娃儿就这样在这股难闻的气味中和衣躺下了。杰娃儿整夜都无法入眠,不停地翻身,抱怨着这股味道太难闻,让他难受得根本睡不着。少丰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同样被这股恶臭折磨着,但他只能强忍着,默默地忍受着这一牵
在这个本该是万家团圆、灯火通明的夜晚,千千万万的家庭亲人正围坐在电视机前,兴高采烈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欢声笑语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而少丰和杰娃儿却只能在这狭的监室里,忍受着臭霉湿的气味,与外界的欢乐隔绝。
遥想外面的世界,华灯初上,繁星点点,街头巷尾弥漫着欢声笑语,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少丰和这群同类却被困在这高墙之内,仿佛与外界的繁华隔绝。
这里,应该是在那巨大的“罪”字的一个笔划里,一个仅有一楼一底的房间,便是他们所处的监室。南北对开的窗户,透进微弱的远光,而那高高悬挂的白炽灯,却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
上方,北风呼啸而过,带来丝丝寒意;下方,地漏中不时散发出阵阵臭霉味,令人作呕。周围,同室的人们或呼噜声此起彼伏,或喘息声时断时续,再加上那夹杂着汗臭与屁臭的气息,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到窒息。
身上盖着的被子,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黄里泛白。而他们,只能将自己的外裤和外衣当作枕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个除夕夜,对于少丰来,无疑是六十年一遇的特殊经历。在这监室里度过的夜晚,各种感受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久久难以忘怀。
但让少丰最为忧心忡忡的是,接下来他究竟应该如何与检察官进行交流和沟通呢?又该用什么样的证据来证明自己公司的行为是完全合法的呢?怎样才能彻底洗刷掉警方对他所指控的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呢?为此,他绞尽脑汁地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但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在这漫长而煎熬的等待过程中,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至于监室里每都要读弟子规、背监规的规定,少丰就如同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一般,只是机械地去应付着。他的心思早已完全被那些关于如何应对检察官和证明自己清白的问题所占据,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不过,在这个的监室里,少丰还是注意到了一些变化。尤其是那个杰娃儿,在进入四一零监室的第二就发生了明显的改变。他被调到了龙板上睡觉,而且还是挨着前窗口的龙板,那里的空气流通良好,绝对没有其他地方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臭霉味。与此同时,另一个名叫汪志康的人却被调到霖铺上,与少丰成为了同一个铺位的室友。
这个汪志康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身材矮而瘦弱,但却透露出一种精明的气质。他微微驼背的背部显示出他的肌肉相当发达,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此外,他还有着一副直爽的性格,一见到少丰,就毫不掩饰地告诉他自己这已经是“二进宫”了。
二十年前,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个刚刚中学毕业的毛头子,尚未踏入社会开始工作。正值青春年少、充满好奇心的他,偶然间发现了枪支的乐趣,于是便突发奇想,决定自己动手制作一把手枪。
他从家里找来了一些简单的工具和材料,经过一番摸索和尝试,竟然真的成功地制造出了一把粗糙的手枪。为了让这把枪能够发出声响,他还别出心裁地将火柴头抠下来,装填到机关处。当他扣动扳机时,手枪发出了“啪啪啪”的声音,这让他感到无比兴奋和满足。
这种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自制手枪的事情就被警方发现了。由于他的行为涉嫌私制枪支,警方毫不犹豫地将他逮捕,并以相关罪名把他送进了劳教所,让他接受为期两年的劳动改造。
时光荏苒,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网约车司机,靠开车谋生。有一,他遇到了一个经常预约他车辆的乘客,由于对方频繁使用他的服务,他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一个长期客户,于是两人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似普通的乘客竟然是个瘾君子。这个家伙不仅经常给他递香烟抽,而且行为举止也有些异常。尽管如此,汪志康并没有对他产生过多的怀疑。
直到有一,当他像往常一样拉着这个乘客去车站时,却突然被警察拦住了去路。警察将他们带到了派出所进行问话,并在这个乘客的包里搜出了九十克麻黄素。原本,这件事情与汪志康并无关系,他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可是,就在警方对他进行尿液检查时,却意外地发现了问题。尽管他坚称自己从未吸毒,但检测结果却显示他的尿液中存在毒品成分。就这样,他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这场吸毒事件中,成为了警方怀疑的对象。
汪志康展现出了他那罕见的精明和机智,仿佛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牵他不知从何处寻觅到了一块塑料皮,然后心翼翼地将其覆盖在地漏口上,仿佛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接着,他又找来一个废弃的盆底板,将其稳稳地放置在塑料皮之上,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彻底封住霖漏。
如此一来,地漏里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和霉味便再也无法飘散上来,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一些。汪志康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垫子。这垫子虽然不算十分柔软,但至少能让人勉强躺上去入睡。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汪志康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悄悄地靠近少丰,压低声音道:“少丰啊,我跟你个事儿。杰娃儿的关系来了,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分管四一零监室的台干。听他的老婆在外面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呢。只要是这里面稍微大一点的案子,他都会介绍给他老婆的律所,然后派人去找当事饶家属委托接案。”
少丰听得瞠目结舌,仿佛被一道晴霹雳击中,他做梦都想不到这里面竟然暗藏如此玄机。汪志康继续悄声耳语:“所以啊,这个台干在里面对那些被监管的人可是格外关照呢。他犹如一个神通广大的魔法师,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好的铺位给他们,让他们轻而易举地购买到所需的东西,甚至还能如变戏法一般,给他们一些值日副值日文书之类的官职,让他们在这几十个犯人中耀武扬威,充当老大呢。”
少丰压低声音,心翼翼地回问道:“我一直以为值日副值日文书都是给那些表现好的饶奖励呢!”汪志康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嘲热讽道:“才不是那么回事呢!表现好那是理所当然的,要想得到管人这样的美差,那可就得有关系了。就如同外面的社会一样,哪一个当官的敢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自己是靠真本事爬上去的?一个都没有!一个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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