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仃把本子合上,刚蒙亮。操作台边的震动装置还连着电线,外壳上贴着一块胶布,是昨晚阿强不心碰掉漆后他自己补的。他没急着走,蹲下身把底座螺丝又拧了半圈,顺手摸了摸硅胶防滑圈——边缘有点起毛,但按钮稳当。
王打着哈欠从休息区晃出来,手里捏着泡面桶:“你还在这儿?我以为你回家睡了。”
“数据没理完。”刘好仃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三的记录,得对一遍。”
王把桶往回收箱一扔:“不是都记了吗?还对啥?”
“记了是一回事,看懂是另一回事。”刘好仃从包里抽出三张记录表,边角都卷了,上面有油渍、水痕,还有谁用红笔画了个笑脸。他一张张摊在操作台上,开始对照时间点一条条过。
般四十二分,绿勾。
十点十三分,绿勾。
一点十七分,绿勾。
三点五十六分,绿勾。
四次报警,四次响应,无一遗漏。他拿红笔在新表上标出“戴厚手套”“替班操作”“单人值守”等备注,发现第三戴手套的响应率明显上升。他算了一下,首日震感可感率六成,第二七成二,第三八成五。
“不是机器变了,是人熟了。”他自言自语。
李来得早,肩上挎着包,看见刘好仃还在,愣了下:“你没走?”
“刚交完班,事没完。”刘好仃把新表推过去,“你帮我看看,这数据能不能站住脚。”
李低头看,眉头慢慢松开:“响应率100%,误触0次,震感提升明显……这比我们预想的还稳。”
“但评分呢?”刘好仃翻开另一页,“这个得算进去。”
他把三个饶安全感评分列出来:王4分,老张3.5分,李姐3.1分。平均3.4。
“主观的东西,能当依据吗?”李问。
“能。”刘好仃指着记录表,“他们敢打分,就明开始当它是回事了。一开始连按都不敢按,现在能打4,是进步。”
李点点头,提笔在旁边写下:“主观信任度持续上升,趋势稳定。”
老张来得最晚,手里拎着保温杯,走到台前看了一眼表:“贴这儿了?”
“嗯。”刘好仃没抬头,“你觉得呢?”
老张盯着“误触0次”那栏看了好几秒:“没人乱碰?”
“三,四次报警,每次都有人按,没人多按。”刘好仃,“连梦游的都没。”
老张哼了一声:“那也不能它成了。”
“我没成了。”刘好仃把照片拿出来,是按钮磨损的特写,“这是第一的,边缘刮花了。这是第三的,加了硅胶圈,没新伤。它在变,咱们也在变。”
老张没话,伸手摸了摸防滑圈,点点头:“还算实在。”
“咱们开个短会。”刘好仃把三张原始表贴在台侧,“就咱们几个,把这三的事过一遍。”
王正啃包子,一听立马咽下去:“要定了?”
“不是定,是看。”刘好仃,“数据在这儿,咱们一起看它了啥。”
李掏出本子:“先硬指标。三,共触发报警十二次,全部在十秒内被响应。有效响应率100%。误触次数,零。震感可感率,从首日60%升至85%,主要提升来自装置优化和操作熟练度。”
他顿了顿:“主观评分,平均3.4。不算高,但全员参与评分,明接受度在提升。”
王插嘴:“我打4是因为它真震到了。以前报警,得跑过来喊人,现在手一抖就知道。”
“那你为啥不打5?”老张斜他一眼。
“怕它哪罢工。”王笑,“再了,真睡死,震断手也没用。”
老张点头:“这话实在。机器能震,不代表能替人盯岗。它还是个提醒。”
“本来就是提醒。”刘好仃,“但它现在是个让人愿意信的提醒。”
他指着汇总图:“第一,他们不信,评分低,震感弱。第三,他们敢记,敢打分,震感强。不是我们改了多少,是他们开始觉得——这东西,是帮他们的。”
李补充:“而且没人把这当考核工具。没人怕记错,没人怕被查。记录表上还有人画笑脸。”
老张沉默了一会儿,:“数据没骗人。但再试三,是不是更稳?”
刘好仃没反驳。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两张对比图,一张是首日,一张是第三日。三条线都往上走:响应率、震感率、安全福
“第一,他们连按钮都不敢碰。”他指着第一张图,“第三,他们自己加备注,写时间,打勾划叉,像记自家事。这不是数据,是态度。”
他合上本子:“我们等不起再三。他们已经信了八成,再拖,反而让人觉得——我们在犹豫。”
王一拍桌子:“那就推!”
老张没再反对,只:“别吹。就——能用了。”
“不推广,不升级。”刘好仃看着他们,“就,这东西,改到位了,能推。”
李合上笔记本:“结论有了。”
刘好仃把三张原始表收进文件袋,又抽出一张新纸,标题手写:“震动提醒装置三日测试分析报告”。下面列了三项:
1. 有效响应率:100%
2. 震感可感率:85%(低温穿戴场景仍需优化)
3. 主观安全感评分:3.4\/5.0
末尾一行字:“装置已具备推广条件。”
他把报告复印了四份,一人一张。
“不交主任,不报技术部。”他,“但咱们心里得有数——这事,成了。”
王拿着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真就这么定了?”
“定了。”刘好仃把原件夹进本子,“他们敢按,我们敢认。”
老张把纸折好,塞进工作服内袋:“别贴公告栏。”
“不贴。”刘好仃,“但记录表留着。谁想看,自己来看。”
李忽然问:“下一步呢?”
“下一步?”刘好仃看了眼操作台上的装置,“先在三班装两套。看看人换了,台换了,还能不能稳。”
“还是范围?”李有点不甘心。
“先让人信。”刘好仃,“再让人用。”
王咧嘴:“那你得再做个新按钮,这个都快被我们摸出包浆了。”
刘好仃笑了,伸手拧了拧按钮,硅胶圈有点松,他顺手扯下来,换了个新的。装好后按了一下,马达呜响起来,短促,有力。
“还能用。”他。
老张看了眼时间:“快交班了。”
“嗯。”刘好仃把工具盒扣上,“走之前,把记录表拍照存一份。”
李掏出手机:“现在拍?”
“现在。”刘好仃把三张表并排铺开,“留个底。”
照片拍完,刘好仃把表重新贴回台侧,用透明胶压好边缘。王盯着那装置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按了一下。
嗡——
震动传来,短促,清晰。
“还是这个声儿。”他。
“不是声儿。”刘好仃纠正,“是感觉。”
王把手腕翻过来,看着那块微微发麻的皮肤:“你它要是真会话,现在该啥?”
刘好仃没回答。他弯腰把最后一截扎带收进盒子,咔的一声合上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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