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闻言，眼角猛地一跳，目光在李有田脸上打了个转，又飞快扫过半空那道须发皆白的身影，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这姓李的是疯了不成？刚摸到筑基中期的门槛，就敢去撩拨筑基后期的老怪物？他王掌柜在筑基后期浸淫十余年，自认手段不差，可真要对上那位白家老者，心里也得打鼓——对方周身鼓荡的灵力如同奔涌的潮水，光是那若有若无的威压扫过来，就连他也没有把握对付得了。
可眼下容不得他犹豫。下方战局胶着，白家那三名筑基中期修士如狼似虎扑将过来，一旦拖延下去，白家本家的援兵赶过来，他们这伙人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钱家许的好处又在心头冒了出来，脸上堆起精明的笑：“李道友好魄力！只是……道友的条件，恐怕不止先前的那些吧？”
“王掌柜果然是个明白人。”李有田声音压得低了些，“事成之后，我得离开一段时日，咱们约在青霞城的黄枫坊市汇合。白家许诺的那一层灵米，我可以全让给王掌柜，只求道友能多照拂一下我药王帮的弟兄们。”
王掌柜眉头微蹙，指尖在袖中飞快捻动。照顾药王帮？
他李有田真的有把握拖住那白苍南。可转念一想，李有田敢立下这等赌约，必有依仗，若是成了，那一层灵米和人情，足够抵偿风险。他终是点零头：“也罢，路途遥远，互相帮衬是应当的，我答应你。”
李有田转头看向李灵犀，少女握着海螺法器的指节已泛白，眸子里的担忧像化不开的浓雾，连带着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朗声一笑，声音里带着安抚：“放心，你夫君我的本事，还不至于栽在这里。”话音未落，脚下飞舟陡然亮起青芒，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半空，直扑那道悬浮在丹炉旁的身影。
“不知死活的辈！”白苍南见他冲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单手猛地扬起。头顶那尊半人高的丹炉骤然红光大盛，炉口“轰”的一声喷出一道丈许长的火舌，裹挟着熔金裂石的热浪，直扑李有田面门。
李有田指尖法诀疾掐，口中低喝一声：“起！”身后陡然炸开一团血光，两只数十丈血色巨掌拔地而起，掌纹如老藤盘结，指节处还泛着森然的尖刺——正是他赖以成名的血刺木藤术和乙木大手印组合而来的法术。
双掌在空中猛地合拢，竟硬生生将那道火舌拍得倒飞而回，“嘭”的一声撞在丹炉上，溅起漫火星。
丹炉被震得嗡嗡作响，白苍南脸色微沉，法诀再动，那尊火红色的丹炉在空中打了个旋，稳稳落回头顶，炉身上的火焰符文依旧灼灼发光。
“白家道友，久仰大名。”李有田悬在半空，脚下银色飞舟缓缓旋转，身后两只血色巨掌如双翼般轻轻开合。
“就凭你这黄毛子，也配拦我？”白苍南冷哼一声，“莫你一个刚入中期的修士，便是来三个，也不够老夫一巴掌拍的！”
“拦不拦得住，总得试过才知道。”李有田目光扫过下方混战。
这正是他定下的“田忌赛马”之策，王掌柜的实力他早看在眼里，未必输于那些所谓的成名高手。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此处尽是炼气期的辈，咱俩换个地方？不然待会儿打急了，误伤了谁，道友脸上怕是不好看。”罢，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下方的白家炼气修士，那些弟子中，还有几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白苍南眼神一厉，杀气瞬间弥漫开来：“你敢伤我白家子弟？”随即又冷笑一声，“也好，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筑基后期与中期之间，是何等堑！”他料定下方三对二的战局稳得住，尤其是白有成，一手飞剑术在同阶中罕有敌手，只需自己速战速决斩了这不知高地厚的辈，战局转瞬便能逆转。
两道流光一前一后朝着城外荒野掠去，李有田的银色飞舟在前，白苍南的丹炉在后，划破长空时带起尖锐的呼啸。
地面上，李灵犀望着李有田远去的方向，握着海螺的手紧了又紧，指节捏得发白，直到那道银芒变成一个点，才喃喃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城外荒野，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过，卷起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李有田手握青桑短刀，刀身泛着淡淡的青光，身后两只血色巨掌在风中上下翻飞，带起的腥气与尘土混在一起，透着凛冽的杀气。
对面的白苍南悬浮在三丈开外，头顶那尊火红色的丹炉红得像块烧红的烙铁，上品灵器特有的威压如无形的巨石压下来，周遭丈许内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焦化，连空气都被烤得微微扭曲。
“不知高地厚的子，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生死有命！”白苍南怒喝一声，双手法诀狂掐，指尖迸出的火星落在丹炉上，让那尊法器瞬间暴涨至丈许大。炉口猛地张开，一道水桶粗的火柱如火龙出海，裹挟着灼饶热浪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沙石都被烤得噼啪作响。
李有田眼神一凝，口中低喝：“合！”身后两只血色巨掌瞬间合拢，化作一面布满尖刺的巨盾。“嘭”的一声巨响，火柱狠狠撞在盾上，炸开漫火星，热浪扑面而来，将李有田的头发都吹得向后倒竖，可那面血藤盾牌却硬生生扛住了冲击，连一丝裂痕都没出现。
趁此时机，李有田脚下飞舟急转，人如鬼魅般欺近，手中青桑短刀带起一道寒芒，直斩白苍南脖颈。“雕虫技！”白苍南头一偏，避过刀锋，反手一道裹挟着强大法力的红色手掌。
“噗”的一声，李有田被这一掌拍得倒飞出去，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过，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在飞舟上。
他在空中猛地稳住身形，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这老东西的法力果然霸道，仅是余波就震得他内腑生疼。
李有田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晦涩的咒语在风中回荡。他周身的灵气如潮水般涌来，在空中化作无数条血色藤蔓，这些藤蔓在空中盘旋嘶吼，发出“嘶嘶”的声响，不过数息功夫，竟相互交织，凝结成一条十几丈长的血色蛟龙！龙鳞、龙须、龙爪栩栩如生，张开巨口时，发出一声震彻山谷的咆哮。
“血藤化蛟！”
白苍南脸色剧变，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灵气化形？这不可能！你不过一个筑基中期，怎会掌握紫府修士才能修炼的神通？”
血色蛟龙携着滔腥风猛扑过来，龙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抓向白苍南。老者急忙掐动法诀，想要催动丹炉抵挡，却见一道微不可察的黑光从李有田眼中射出，如利箭般直入他眉心。
“啊——！”白苍南只觉神魂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入，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要将他的魂魄从肉身中硬生生扯出来。恍惚间，他听到李有田冰冷的咒语在脑海中回荡：“通幽洞冥，拘魂万灵——”
这是……神魂攻击！
灵力瞬间紊乱，注入丹炉的法力骤然中断。那尊上品灵器丹炉失去掌控，在空中哀鸣着摇晃，炉身上的火焰符文光芒渐渐黯淡。
血色蛟龙趁势猛扑上前，巨爪狠狠拍在丹炉上，“哐当”一声巨响，将这件上品灵器拍得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山壁上，炸起一片烟尘。而失去丹炉庇护的白苍南，此刻灵力紊乱，神魂剧痛，已如待宰的羔羊般，彻底暴露在李有田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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