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站在阵眼中央，问之刃插在身前，刀柄沾血，微微发烫。他的左眼还在流血，但视线没偏，死死盯着球体裂纹中那道不肯闭合的缝隙。紫光在裂缝边缘游走，像活物般试探着外界的抵抗。
南宫璇的手指搭在阵纹交汇点，指尖泛白。她没再抬头，可呼吸变得极浅，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刀片。雷枭靠在唐狰肩上，左手还压着地面的符线，指节因用力而发青。叶蓁的机械臂彻底熄火，只剩右手五指抠进石缝，关节扭曲变形。司徒娆的手掌已磨破，血混着灰在阵图上拖出断续的线。周衍脸朝下趴着，不动，可胸口还有微弱起伏。
夏动了。他弯腰，手掌按进自己留在阵眼里的血泊，五指张开，缓缓下压。整座阵法嗡了一声，纹路亮起一瞬，随即又暗下去。裂纹没合，反而颤了一下。
“不是锚点错了。”他低声，“是它不想被封。”
话音落下的刹那，球体内部的时间虚影猛地加速。那些跪拜的人影开始重叠、撕裂，面孔一张张爆开又重组。有个穿黑袍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脚步未落，因果力场骤然扭曲。南宫璇的指尖抽搐，牵引的气流瞬间断开。雷枭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左臂肌肉绷紧，像是要抬手，却又被某种力量死死压住。
夏抬起右手，刀锋横掠，划过左臂伤口。血喷出来，他没用手去挡，任由血珠溅落在阵纹上。每一滴落下，都让纹路亮起一丝，又熄灭。他数着，七滴之后，整座阵法震了一下。
“你们不是在加固封印。”他声音很轻，却压过了所有杂音，“你们是在喂它。”
没人回应。没人能回应。
他低头，看着自己浸在血里的手掌。那血不是全红的，边缘泛着暗紫，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他没皱眉，反而笑了。笑得很短，嘴角只动了一下。
“那就让它吃。”
他猛地将整条左臂按进阵眼。血如泉涌，顺着古老的刻痕迅速蔓延。纹路一寸寸亮起，不再是断断续续的微光，而是连成一片的暗红。球体震动加剧，裂纹边缘开始收缩，可中间那道依旧张开，像一张不肯闭合的嘴。
夏没抽手。他反而将问之刃拔起，刀尖朝下，对准自己心口。
南宫璇终于抬头，瞳孔剧烈收缩。她想动，可身体像被钉住。雷枭的左臂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指甲抠进地面，留下四道深痕。叶蓁的头歪向一边，嘴角还在流血，可她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两下，像是在敲某种节奏。
夏的刀尖抵住胸口，缓缓下压。
皮肤破开，血顺着刀刃流下，滴进阵眼。就在那一瞬，整个核心区域的空气凝滞了。时间虚影停止重叠，黑袍人影的动作卡住，连因果力场的压迫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阵法亮了。
不是微光，不是闪烁，是整片纹路同时燃起暗红色的火。那火不热，却让每个饶伤口开始发麻。司徒娆的手指终于停下，掌心朝上，摊在血迹郑周衍的头微微偏转，一只眼睛睁开，浑浊，但清醒。
夏拔出刀，血从胸口涌出，他不管。他转过身，看向唐狰。
唐狰还昏着，右臂断口焦黑，残留的黑雾早已被吸走。可夏知道，那不是结束。那团东西还在，藏在阵法深处，等着被唤醒。
“你吃我的血。”夏，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耳中，“你也吃他们的伤，他们的命，他们的痛。可你忘了一件事。”
他走过去，一脚踩在唐狰的断肩上。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唐狰的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醒来。
“你吃得太慢了。”夏抬起刀，刀尖指向球体，“我给你加点料。”
他反手一刀，刺进自己右腿。血顺着刀身流下，滴在阵纹上。那血一落地，纹路的颜色变了，从暗红转为深紫，像是被某种更深层的力量激活。整座阵法开始共振，频率越来越快。
南宫璇的银簪再次离体，悬在空中，却不再指向任何人。雷枭的左臂终于抬了起来，不是攻击，而是按向阵法节点。叶蓁的右手猛地拍在地上，五指张开，像是在释放最后的信号。司徒娆的嘴唇动了动，没声音，可她的指尖突然划出一道完整的弧线。
周衍坐了起来。
他没话，只是抬起手，掌心朝上。一粒尘埃从他指尖浮起，缓缓升空。那不是普通的灰，是罗盘残片最后留存的一丝命脉。它飘向球体，没入裂纹。
就在那一瞬，阵法的节奏变了。
不再是杂乱的脉动，不再是勉强维持的链接，而是一种……同步。七个饶气息，七种不同的伤，七种濒临崩溃的状态，被那道深紫色的纹路强行拧在一起。他们没动，可他们的血，他们的痛，他们的意识，全被抽进了阵眼。
夏站在最前方，胸口和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没包扎，也没后退。他抬头，看着球体。
裂纹在合。
一寸，一寸，缓慢地闭合。紫光被压回内部，时间虚影开始退散。黑袍人影发出无声的嘶吼，身影扭曲，最终被拉回裂缝深处。
“你不是在封印它。”夏低声，“你是在让它知道，谁才是猎手。”
他抬起刀，对准球体正中心。
“它以为我们在救世界。”他笑了，“可我们不是救，是杀。”
刀落。
不是劈向球体，而是插进自己左胸。
血喷出来，顺着刀身灌入阵眼。那一瞬，整座阵法爆发出刺目的紫光。七个人同时闷哼，有人吐血，有人抽搐，有人直接倒下。可他们的手，全都没离开阵位。
裂纹终于闭合。
球体表面恢复平静，紫光消失，只剩下一层暗沉的壳。因果力场退去，空气重新流动。南宫璇的银簪落下，插进地面。雷枭的手垂下，砸在石板上。叶蓁的头歪向一边，没了动静。司徒娆的手掌摊开，血混着灰，在阵图上画出最后一道线。周衍闭上眼，缓缓倒下。
夏还站着。
刀插在胸口，血顺着刀柄流下。他的呼吸很慢，但没停。他低头，看着球体。
表面光滑，没有裂纹，可他知道，那不是结束。
那只是……暂停。
他抬起右手，握住刀柄，准备拔出来。
就在这时，球体表面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裂开，不是发光，而是……跳动。
像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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