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疫纵横”模拟带来的震撼尚未完全平复,那种面对瘟疫的无力涪焦灼感以及竭尽全力后的疲惫,仍像一层薄纱般笼罩在张景的心头,让他在接下来的两里,看诊时都格外留意患者的舌苔脉象中是否隐藏着某些群体性疾病的蛛丝马迹。
他知道这或许是模拟后的心理惯性,但那种高度逼真的体验,实在难以轻易抹去。
这下午,气有些闷热,明德堂里依旧忙碌。新扩建的区域已经投入使用,候诊区宽敞了许多,但病人似乎也更多了。张景刚送走一位慢性咳嗽的老先生,正准备叫下一位。
忽然,他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看来电显示,是杨主任。
张景心中微微一动,通常杨主任不会在他坐诊时间直接打电话来。他立刻接起:“杨主任?”
“张!”电话那头,杨主任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一种明显的急迫和凝重,“话方便吗?”
“您,我刚看完一个病人。”张景示意等在门口的下一位患者稍等,起身走到了相对安静的药柜旁。桂翠正在抓药,见状也放慢了动作,关切地望过来。
“情况有点急。”杨主任语速很快,“刚刚接到疾控中心和局里的紧急通气电话。最近这几,我们市,尤其是城东和临县交界的那几个乡镇,陆续出现了一批不明原因的发热病人!”
张景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发热?”他追问,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什么特点?有多少人?”
“数量还在增加,目前各乡镇卫生院和社区医院上报的,已经有三十多例了!比较集中!”杨主任语气严肃,“特点就是突发高热,很多都伴有头痛、肌肉酸痛、乏力,有点像重感冒,但血常规检查白细胞不高,甚至偏低,淋巴细胞比例倒置,用了常规的抗生素和解热药效果不好!”
白细胞不高…淋巴细胞…解热药效果不佳……这几个关键词像锤子一样敲在张景的心上!这绝非普通的细菌性感冒或流感!
“有没有呼吸道症状?比如咳嗽、咽痛?或者消化道症状?恶心呕吐腹泻?”张景急速追问,脑中飞快地闪过模拟场景中见过的各种情况。
“部分有轻微的咳嗽咽痛,但不突出。消化道症状…好像有几例有恶心,腹泻的不多。”杨主任回答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病因不明!病毒筛查需要时间,常见的流感病毒、腺病毒检测目前都是阴性!疾控已经介入流调采样了,但结果出来至少还要一两!”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重:“关键是,病人还在增加!乡镇医院压力很大,也有点慌了。上面要求我们中医系统也要立刻行动起来,参与会诊,提供防治思路!”
张景感到自己的后背泛起一丝凉意。模拟中的场景,难道真的要重现?虽然规模、环境差地别,但那种“不明原因”、“群体性”、“发热”、“常规治疗无效”的模式,何其相似!
“杨主任,您的意思是?”
“我向上面推荐了你!”杨主任斩钉截铁地,“基于你之前在辩论赛上的表现,还有你们明德堂处理疑难杂症的口碑!
局里同意,希望你能立刻加入市里组织的中医专家防治组,参与对现有病例的远程会诊,必要时可能需要下去看看!你有没有问题?”
没有丝毫犹豫,张景立刻回答:“没问题!义不容辞!”
这是医者的职,更是系统刚刚“特训”过的内容与现实的重叠,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刚刚经历的那场“噩梦”,或许就是为了应对此刻!
“好!我就知道你没问题!”杨主任松了口气,“专家组的微信群我马上拉你进去,里面会有疾控和临床一线的同志同步最新病例信息。
你尽快熟悉情况,提出中医方面的分析和建议。有可能会安排视频连线查看病人舌象,做好准备!”
“明白!”
挂羚话,张景发现自己的手心有些汗湿。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责任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命运击中的感觉。
“张景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桂翠担忧地走过来,声问。黄彪和王森也注意到了他凝重的表情,投来询问的目光。
张景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但清晰的语气道:“市郊几个乡镇,出现了群体性不明原因发热,病情有点棘手,疾控还在查原因。杨主任推荐我加入市里的中医专家防治组,参与会诊。”
“群体性发热?”黄彪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多少人?什么症状?”
“三十多例,还在增加。高热,身痛,乏力,血象不像细菌感染,西药效果不好。”张景简要重复了关键信息。
黄彪脸色一变,他是老中医,经历过的事情多,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这…这听着怎么有点像…戾气啊?”他用了中医形容疫病的古称。
王森和桂翠虽然年轻,但也明白“群体性”、“不明原因”意味着什么,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没事,大家先别慌。”张景稳住心神,也安抚着同事,“现代医疗体系很完善,疾控已经介入了。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看好眼前的病人。我会密切关注那边的情况。”
他看向桂翠:“桂翠,诊室和这边就交给你和黄老师了。王森,推拿那边也留意一下,如果有类似症状的病人,
一定要仔细问清楚流行病学史(是否来自那几个乡镇或接触过相关人员),并及时上报、建议转诊发热门诊。”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神情都严肃起来。
张景快步走回诊桌,对等待的患者表达了歉意,迅速处理完后续的几个预约病人,然后立刻打开了手机。
杨主任已经把他拉进了一个名为“市不明原因发热中医专家组”的微信群。群里消息滚动得飞快,
不断有新的病例信息、舌苔照片(来自前线医生)、血常规报告截图被发上来,疾控中心的官员和各大医院的专家正在激烈讨论。
张景立刻沉浸进去,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贪婪地吸收着每一个病例的详细信息:年龄、症状、舌象、脉象(由前线中医师描述)、用药反应……
高热、头痛、身痛、乏力、纳差、部分有恶心、舌质多偏红、苔多薄黄或黄腻、脉多浮数或滑数……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与刚刚经历的模拟场景,与《伤寒论》、《温病条辨》中的条文相互印证。
是伤寒?太阳病?但传变似乎没那么典型。
是温病?卫分证?气分证?但热象似乎还不够炽盛,津伤也不明显。
更像是……一种湿热为患,郁遏气机,阻遏中焦,邪伏膜原的态势?
他立刻在群里发言:“@全体成员各位老师,我初步看了现有病例信息。患者多发于夏秋之交,症见寒热(高热)、头痛、身疼、困倦、纳差、苔腻,脉数。
考虑外感湿热戾气,或暑湿挟杂,郁遏表里,枢机不利。可否重点从湿热论治?建议参考达原饮、蒿芩清胆汤、三仁汤等方思路,宣畅气机,分化湿热?”
他的发言引来了几位专家的回应,有的赞同,有的提出不同看法,认为热象更重应考虑银翘散、白虎汤之类。讨论变得更加深入。
张景一边参与讨论,一边不断对比新发出的病例资料。他注意到,来自不同乡镇的病例,虽然核心症状相似,但在细微表现上似乎略有差异,有的苔更腻,有的热更高,有的身痛更剧。
“戾气……”他喃喃自语,再次想起了模拟中的经历和古人对茨认识——疫病非单纯外感六淫,呢间别有一种“异气”,且往往具有地域性、季节性,并因人体质不同而表现各异。
就在这时,杨主任直接@了他:“张景,专家组决定,明一早组织一个分队,去病例最集中的河口镇卫生院实地查看病人。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
“收到!”张景立刻回复。
放下手机,他走到窗边。窗外夕阳西下,城市的霓虹初上,一片安宁繁华景象。然而,在这片安宁之下,一场看不见的战斗已经在城乡结合部悄然打响。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因责任和挑战而加速跳动的心脏。
模拟中的训练,或许真的要在现实中派上用场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药源匮乏、孤军奋战的游方郎郑他的身后,有现代医疗体系,有专家团队,有明德堂的伙伴。
但面对的,依旧是未知的病原,和亟待救助的生命。
医者的战场,从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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