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纯真的脸，林嘉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她蹲下身，目光温柔地落在宇身上。
“谢谢宇。阿姨收下了。”
宇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就往巷口跑。
跑了两步，他还扭头冲她挥挥手，嚷道。
“林阿姨再见！明我再给你带糖！”
“这臭子！”
王婶子站在自家门口，摇头笑着骂。
“糖都快化了还送人，真是傻大胆！回头看我不打你屁股！”
最后，林嘉抱着一大捧礼物，跟在刘芮英身后往家走。
刚推开院门，就见沈庭樾站在堂屋门口。
听见动静，他侧过头，淡淡地开口。
“妈，林嘉。”
刘芮英将手里东西放下，又转身帮林嘉拿。
“林肯定累坏了，快回屋歇着。庭樾，你陪着她话。”
“不打紧，我去后院再拔两把菜，今儿新长的菠菜嫩得很，炒着吃可香了！”
完，她便转身要往后院走。
林嘉心头猛地一紧，脱口而出。
“妈！”
刘芮英惊得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疑惑。
“咋啦？脸色怎么有点白？快让庭樾扶你进屋。”
“不是！”
林嘉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刘芮英的手臂。
“快黑了，地上湿滑，您万一摔着可怎么办？再这些菜哪不能拔？今够吃了！东西还得归置归置，您也站了一，该歇歇了。咱们一块儿进屋吧，热闹些，省得各自忙活。”
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刘芮英眯起眼睛，扫了儿子一眼。
只见沈庭樾依旧站在原地。
目光沉静，却分明黏在林嘉身上，半晌没移开。
再瞧瞧自家儿媳妇，脸颊微红，明显紧张得不得了。
刘芮英差点笑出声。
连忙捂住嘴，装模作样地一拍脑门。
“哎哟！对对对！刚才还在想呢，后院那盏灯坏了还没修，确实黑咕隆吣，去不得去不得！行，那咱都进屋，一家人坐着话多好。”
三个人并肩穿过院。
刘芮英手脚利落地把东西分门别类放好。
沈庭樾默默倒了杯水，将其中一杯放在林嘉面前，另一杯端在手里，站在一旁。
“咳。”
刘芮英清了一下嗓子。
“庭樾，你今可错过好戏了，林讲得那叫一个溜，底下人都听得直点头，连平时爱搭不理的都盯着她看。”
“还有那个齐玥，真是笑死人了！”
她撇撇嘴，语气里满是讥讽。
“还觉得她从文工团出来的，挺有气质，话也细声细气的。谁成想心眼比针鼻还！”
齐玥？
沈庭樾眉头一皱，目光下意识朝林嘉扫去。
林嘉一察觉他的视线，立刻转开脸。
她低头盯着那杯水，声音淡淡。
“妈，别提了。”
“对对对，不提不提，开心的！”
刘芮英笑着拍拍手。
转头对着儿子，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庭樾啊，你得好好待林，人家今站了整整三个时，嗓子都哑了，也没喊一声累。”
沈庭樾看着林嘉，眼神暗了暗。
“嗯，辛苦了。”
林嘉被他盯得耳根发烫，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赶紧端起水杯灌了一口。
“没事儿，大家想学，帮个忙而已，都是应该的。”
刘芮英在旁瞧着，又急又想笑，心里嘀咕。
“这俩孩子，一个闷葫芦，一个羞答答，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眼珠一转，立马来了主意。
“对了，林，明你不是休假？”
“嗯。”
林嘉点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太巧了！”
刘芮英一拍大腿，笑得见牙不见眼。
“庭樾也放假！明你们俩一起去转转。买点糖果饼干，扯块布做件新衣裳，或者去电影院看场电影。年轻人别窝家里，跟个闷葫芦似的！再这样下去，连话都不会了！”
林嘉下意识就想推辞。
“妈，真不用……明我还有些笔记要整理，而且镇上人太多了。”
“家里我在！”
刘芮英语气一硬。
“就这样定了。庭樾，听见没？陪陪林，别成整扛枪摸炮的，人都快变木头了！”
沈庭樾瞥了眼母亲那副“赶紧上”的表情，眼角抽了抽。
又瞅了瞅林嘉微微拧着的眉头，心里五味杂陈。
他沉默两秒，终于低低应了声。
“好。”
刘芮英才满意了。
她又扯了几句家常，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直到抬头看了眼色，发现太阳快落山了，赶紧站起身。
“哎哟，这时间过得真快，该做饭了！”
林嘉连忙跟过去想帮忙。
“妈，我来择菜吧，您歇会儿。”
结果被她一把摁住肩膀。
“你忙了一，歇着吧，别逞强。庭樾，来烧火！别杵在那儿当门神！”
完，干脆利落地把儿子拖进了灶间。
堂屋瞬间安静下来。
林嘉站在原地，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
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模样。
可明，他们将并肩走在街上。
这种念头让她耳根泛红，又忍不住悄悄翘起嘴角。
第二。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林嘉穿了件碎花衬衫，头发一丝不乱。
目光落在前方石板路上，脚步与他保持一致。
气氛有点静，但不闷。
她能感觉到，每一次转角，他的脚步都会稍稍一顿。
每当前方路窄，他会自然地偏身让出空间。
她心里微微一动。
镇子离家属院不远，刚拐进主街，人就多了起来。
路边摆摊的贩已经开始吆喝，挑担的农夫正忙着卸货。
孩童奔跑嬉闹，自行车叮铃铃地穿梭其间。
沈庭樾侧头看她。
“想先去哪儿？”
林嘉其实没啥想买的。
她视线扫过熙攘的街巷，轻声。
“随便走一下吧。”
“好。”
他应得干脆。
转身时依旧记得调整方向，让她走在内侧。
两人沿不算宽的路慢慢往前走。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
布庄、杂货铺、修鞋摊挨挨挤挤。
他们的影子在石板路上交叠又分开。
沈庭樾话少，但事儿周到。
一个挑着扁担的汉子匆匆穿过人群，肩膀几乎要碰到林嘉。
就在那一瞬，沈庭樾不动声色地往她这边挪了半步。
林嘉的目光飘过两边的店，还有供销社门口那条长长的队。
听着人们议论粮票涨价的消息，恍惚觉得这一切离自己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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