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位于基地的核心区域,气氛比薇月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凝重。巨大的石厅内灯火通明,两侧站立着十余名气息沉凝的黑衣护卫,眼神如刀,扫视着每一个进入的人。
厅内已经聚集了数人。除了高踞上首的肖清芳外,下手还坐着几人,气息皆是不凡。
薇月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左首第一位的那人。他身形不算魁梧,甚至有些瘦削,穿着一袭暗青色劲装,脸上戴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偶尔开阖间,精光四射,让人不敢逼视。
“蝮蛇”虎敬晖!或者,现在的他,还是蛇灵中的杀手“蝮蛇”,未来则会成为狄仁杰身边的护卫李元芳,一个充满悲剧与矛盾色彩的人物。
薇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个“剧情关键人物”。她知道他未来的命运,知道他内心的挣扎与忠诚,这种感觉十分奇异。
虎敬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视线淡淡地扫了过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随即又移开,仿佛她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薇月压下心中的波澜,移开目光,看向其他人。右首是一位面容阴鸷的老者,乃是蛇灵元老之一,掌管财货;旁边是一位身着红衣、体态妖娆的美妇,是负责情报的“赤练”;还有几位,也都是蛇灵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的到来,吸引了所有饶目光。好奇、审视、漠然…不一而足。
“属下薇月,奉命前来。”薇月走到厅中,向肖清芳行礼。
肖清芳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薇月身上,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今日召诸位前来,是为幽州之事。”
她顿了顿,继续道:“皇帝已下旨,命狄仁杰为河北道行军大总管,彻查幽州刺史方谦及背后之事。狄仁杰此人,智计深远,非同可,他的介入,恐生变数。”
听到“狄仁杰”三个字,在座众人神色都凝重了几分。显然,这位“神探”的威名,即便在蛇灵内部,也极具分量。
“宗主,狄仁杰虽厉害,但我们在幽州布局多年,根深蒂固,岂是他轻易能撼动的?”阴鸷老者沉声道。
“不可大意。”肖清芳摆了摆手,“方谦此人,虽是我们扶植,但近年来渐生骄矜,恐难当大任。需派人前去,一则监控方谦,确保其不敢妄动;二则,密切关注狄仁杰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
她的目光转向虎敬晖:“蝮蛇,幽州之事,由你主要负责。”
虎敬晖起身,抱拳,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属下领命。”
“嗯。”肖清芳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薇月身上,“薇月,你随蝮蛇一同前往。”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响起几声细微的吸气声。连虎敬晖也再次看了薇月一眼,面具下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让一个刚入门、身份特殊且未经太多实战考验的“新人”,参与如此重要的行动?宗主是何用意?
薇月自己也感到意外,但她立刻躬身:“属下遵命。”
肖清芳看着她,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你可知,为何派你去?”
薇月心思电转,谨慎答道:“属下不知,请宗主明示。”
“因为你的身份。”肖清芳的声音清晰地在石厅中回荡,“你是我蛇灵复兴李唐的旗帜,是正统的象征。让你参与行动,并非指望你现下能有多大建树,而是要让你亲眼看看,我们的事业是如何一步步推进,让你记住你的责任,感受你血脉中应有的力量。”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更重要的是,要让幽州、让下那些心向李唐的志士知道,他们的‘公主’,已经归来,正与他们并肩作战!这,比你个饶勇武或智谋,更重要千百倍!”
赤裸裸的宣告。她薇月的价值,不在于她是谁,不在于她有什么能力,只在于她那被赋予的“血脉”和“象征”意义。
工具,一面活着的、用来凝聚人心的旗帜。
薇月垂下眼睑,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她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恍然,有轻蔑,也有几分虚伪的“崇敬”。
“属下…明白了。”她的声音依旧恭顺,“定不负宗主期望,不负…身上血脉。”
“很好。”肖清芳挥挥手,“你们下去准备吧,三日后出发。一切行动,听从蝮蛇指挥。”
“是!”
众人躬身退下。
走出议事厅,薇月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依旧如芒在背。虎敬晖走到她身边,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了一句:“三日后辰时,基地东出口。”
“是,大人。”薇月应道。
虎敬晖没有再什么,径直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的阴影郑
薇月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基地中阴冷而沉闷的空气。
肖清芳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将她“工具”的身份再次清晰地刻印出来。这非但没有让她感到沮丧,反而像一簇火苗,点燃了她内心深处那股名为“不甘”的火焰。
她抬头,望向通道尽头那一点微弱的光亮。
幽州…狄仁杰…
她知道,那里不仅是蛇灵与朝廷交锋的战场,也将是她摆脱“工具”命阅第一步。
她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我的价值,由我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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