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浅瘫在冰凉的地板上，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在为自己绝妙的演技和外挂的给力疯狂鼓掌。
另一半在为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试探而瑟瑟发抖。
她慢吞吞地爬回床上，拿起一瓶粉红色的“甜心一号”，面无表情地往嘴里灌。
齁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强行给一辆报废的拖拉机加注顶级航空燃料。
能量是补充了，但那股强烈的违和感让她胃里直犯恶心。
她现在看这箱草莓营养液，就像在看自己的卖身契，还是分期付款、利滚利还不清的那种。
与此同时，旗舰“神启号”的指挥室。
魏哲捧着那个丑陋的冰疙瘩，快步走了进来。
凌星渊正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图前，那上面显示的，正是洛清浅画出的那份残缺航道。
“副指挥官。”
魏哲将容器和那个冰疙瘩放在操作台上，调出了刚刚记录的所有数据流。
“目标……成功稳定了模拟熵质。”
他斟酌着用词，试图让这件事听起来不那么魔幻。
“过程非常……出人意料。她凝聚出的这个冰晶结构极不稳定，按理没有任何稳定效果。但结果……它成功了。我个人判断，这可能是一次无法复现的巧合。”
凌星渊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看那个冰疙瘩。
他的视线落在混乱的数据流上。
红色的警报，绿色的稳定曲线，还有一段仪器无法解析的、频率极低的共振波形。
这和上次她触发“超频共振”时记录下的乱码，有某种遥远的相似性。
巧合？
凌星渊不信巧合。
尤其不信连续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的巧合。
一个b级后勤兵，先是凭空记下了一整幅高维星图，现在又用一个垃圾冰块稳定了虚空熵质。
如果这是巧合，那帝国第一军事学院的招生标准就是个大的笑话。
“巧合？”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温度。
“把这个冰晶的内部结构放大一万倍，进行三维建模，和星图的中心符号做数据比对。”
魏哲怔了一下，完全不明白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有什么联系。
但他立刻执行了命令。
很快，两个截然不同的模型出现在全息屏幕上。
一个是丑陋冰疙瘩的内部微观结构。
一个是星图中心那个神秘的、由三个同心圆组成的符号。
凌星渊下达邻二个指令。
“重叠。”
光影闪烁，两个模型被强行叠加在一起。
下一秒，魏哲的呼吸停滞了。
那个冰晶内部无数个混乱的气泡和棱角，它们的空间坐标点，竟然完美地、分毫不差地契合了三同心圆符号的每一个关键节点。
它们在宏观上毫不相干，但在微观的数据逻辑上，却是同源的。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超越了现有理论的精准复刻。
她不是蒙对了。
她是……看懂了那份书，并且用一种最粗糙、最原始、最匪夷所思的方式，将理论应用了出来。
“她不是b级。”
凌星渊做出了结论，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
他转身，拿起了那件笔挺的黑色军常服外套。
“我去看看我们的‘才’后勤兵。”
医疗舱的门第四次滑开时，洛清浅的神经已经麻木了。
她甚至懒得再装睡，只是抱着被子，用一种“毁灭吧，赶紧的，累了”的姿态看着门口。
然后，她看到了凌星渊。
他一走进来，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像是被置换成了固态。
压力。
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来自SSS级精神力的绝对碾压。
洛清浅感觉自己的精神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连咸鱼式的胡思乱想都瞬间停滞。
凌星渊没有走到床边，只是在房间中央站定。
他脱下了外套，随手搭在旁边的椅子上，露出了里面剪裁合体的衬衫。
这个动作，让洛清浅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像是顶级大厨在处理珍稀食材前，优雅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那份资料，看懂了多少？”
他问。
洛清浅的大脑瞬间重启，以超越光速的效率飞速运转。
不能看懂了，那是找死。
也不能完全看不懂，那显得她毫无价值，可能会被直接处理掉。
“报告阁下，太深奥了。”
她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沮丧和愚笨。
“我只看懂邻一章的比喻……就是那个船锚。后面的公式，一个都看不懂。”
这是一个完美的、符合b级学渣人设的回答。
“是吗。”
凌星渊的回应很平淡。
他走到那个装草莓营养液的箱子旁，拿起一瓶，审视着上面可爱的草莓标志。
“魏哲，你用一个冰疙瘩，碰巧稳定了熵质。”
洛清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着那个船锚，随便捏了一个……”
她的话还没完，就被打断了。
“从今起，你的理论课取消。”
凌星渊放下营养液，转向她。
洛清浅一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狂喜。
不用看书了？
老板终于发现她不是这块料，要放过她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那一千万星币该怎么花了。
“所有实践课，由我亲自指导。”
凌星渊的下一句话，把她直接从狂喜的云端，一脚踹进了十八层地狱。
洛清浅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什……什么？”
“你的训练地点，也不在这里了。”
他走到床边，俯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瞳孔里，映出她呆滞的脸。
“跟我来。”
他没有给她任何拒绝或提问的机会，直接下达了命令。
洛清浅感觉自己不是要去上课，而是要去上刑场。
老板亲自下场一对一辅导。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她僵硬地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忘了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凌星渊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转身就向外走。
洛清浅只能机械地跟上。
医疗舱的门在他们身后合拢，那箱粉红色的营养液，被永远地留在了里面。
她预感，自己再也喝不到那齁甜的草莓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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