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拆迁办临时办公室的木门被撞开时，王二手里的 “不公平” 纸牌还没举稳，就被门口排队的村民挤得差点栽倒。他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 昨还空荡的院子里，现在排了半条街的人，手里都捧着整整齐齐的材料袋，有红绳捆的房产证，有塑封好的照片，连之前跟他一起堵门的刘老四，都在队伍里踮着脚往前凑，手里的材料袋上还贴着 “按林家样式整理” 的纸条。
“王二？你咋来了？” 刘老四看见他，赶紧把纸牌往身后藏，声音压得低低的，“别举那玩意儿了！昨林大哥来劝我，闹没用，按规矩来才踏实，你看我这材料，都按他家那样分了类，拆迁办的人刚才还夸我呢！”
王二愣在原地，手里的纸牌 “哗啦” 掉在地上，被后面村民的脚踩得皱巴巴的。他想起三前，还跟李叔一起在这儿拍桌子，喊着 “不补钱就不签”，结果李叔的铁皮房被拆了，自己的材料也被查出缺手续，补偿少了大半。可现在，平时跟他一起抱怨的村民，全捧着材料排队，连最抠门的张老栓，都买了个新文件夹装协议，嘴里还念叨 “林家就是实在，不瞎折腾”。
“还愣着干啥？想被民警请去喝茶啊？” 后面的村民推了他一把，“赶紧回家整理材料！林大哥了，房产证按年份排，照片标好序号，邻居证明找村干部盖章，保准顺利！你再闹，最后连安置房都选不着好楼层！”
王二踉跄着徒路边，看着队伍里的人笑笑 —— 有人聊新家的装修，有人问林家选的 101、102 室采光咋样，还有人拿着材料问前面的人 “这样整理对不对”，完全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风卷着泡桐花吹过来，落在他踩皱的纸牌上，那 “不公平” 三个字，突然显得格外刺眼。
他攥着空荡荡的材料袋（之前材料乱得像垃圾堆），突然转身往家跑 —— 得赶紧回去学林家，把材料理清楚，再晚，好楼层就没了！
林家院这会儿正热闹。赵秀兰蹲在院角的咸菜缸边，手里拿着个本子，给围着的几个婶子念注意事项：“拆迁协议里的安置房位置、交房时间，还有现金到账日期，都得用红笔标出来，别漏了；放弃面积换现金的，得让拆迁办写补充条款，盖红章才管用。”
她身边的刘婶，手里捧着刚整理好的材料，房产证用红绳捆了三圈，照片按 “正房”“厢房” 分了类，连二十年前的老宅基地证明都找出来了：“秀兰，多亏你昨帮我看，不然我都不知道老证明也得带上！之前我还怕吃亏，想跟李叔一起闹，现在看林家这么顺，我也踏实了。”
“可不是嘛！” 旁边的张老栓凑过来，手里的新文件夹亮闪闪的，“我儿子昨去林家，看见建国兄弟的材料整理得跟书本似的，回来就帮我理了一晚上。刚才拆迁办的王，我这材料是这周最齐的，签字的时候都没多问！”
林建国坐在木工角，手里刨着块松木（给晓阳做书架的料），时不时抬头给村民搭话：“选安置房的时候，优先选离学校、菜市场近的，老人孩子都方便；现金分两笔存，一笔定期应急，一笔活期装修，别像有些人家，拿到钱就乱花。”
晓阳蹲在槐树下，手里拿着他的新家平面图，给围着的朋友看：“我家选的 101、102，一楼，奶奶的房间有大窗户，我的房间有书架！你们家也按规矩签，就能选好房！”
朋友们听得眼睛发亮，有个孩子：“我妈昨还要闹，我让她学林家，她今就去整理材料了！”
正着，院门外传来个熟悉的身影 —— 李叔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却没像往常那样进来，只是在门口徘徊，眼睛往拆迁办的方向瞟，手里的网兜捏得发白。
“李哥，进来坐啊！” 建国看见他，笑着招手，“秀兰刚煮了绿豆汤，凉在井里，喝点解暑。”
李叔犹豫了半，才磨磨蹭蹭走进来，网兜放在脚边，没敢看建国的眼睛：“建国，我…… 我就是路过，看看你们……” 他话没完，就看见刘婶手里的材料袋，还有张老栓的新文件夹，脸一下子红了 —— 之前他还跟这俩人 “闹才能多拿”，现在人家都按规矩来，就他还在纠结。
赵秀兰端来绿豆汤，递给他：“李叔，喝口水。其实签协议没那么难，按政策来，材料齐，拆迁办的人也客气。你看林大哥，没闹没吵，不也分了好房？”
李叔接过杯子，凉白开滑进喉咙，却没压下心里的慌。他想起昨路过拆迁办，看见王二举着纸牌被村民劝走，看见刘婶拿着整齐的材料顺利签字，还听见拆迁办的王跟人 “要是都像林家那样，咱这工作早干完了”。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墙上儿子写的 “想住新楼”，突然觉得之前的闹，都是瞎折腾。
“我…… 我今来，是想问问…… 材料要是不齐，能不能补？” 李叔的声音像蚊子叫，手指在杯沿上蹭来蹭去，“我家之前的老照片丢了几张，不知道能不能用邻居证明补……”
建国放下刨子，走过来：“能补！你找老周、王奶奶他们签个证明，明你家房屋情况，拆迁办认的。我帮你写个清单，你按清单找材料，保准顺利。”
那下午，李叔拿着建国写的清单，在村里跑了一下午 —— 找老周签证明，找王奶奶补照片，还去村委会复印了宅基地档案。夕阳西下时，他捧着整理好的材料，站在拆迁办门口，却没敢进去 —— 怕被人看见，他 “之前闹得凶，现在偷偷签”。
“李叔？你咋在这儿？” 拆迁办的王下班出来，看见他，笑着，“我还以为你得再等几呢！你家材料要是齐了，我帮你加班签了，省得你明再来。”
李叔攥着材料袋，手都在抖，跟着王进了办公室。看着协议上的 “被拆迁人：李建国”（笔误，赶紧改成 “李卫国”），他突然鼻子发酸 —— 要是早听建国的，不搭铁皮房，不闹事，早就签了，也不用担惊受怕这么久。
“签吧，李叔。” 王把笔递给他，“你看村里大半人家都签了，都是按规矩来，没人闹了。林家带了好头，大家都明白，闹没用，踏实签才划算。”
李叔接过笔，在协议上签了字，字迹歪歪扭扭，却比任何时候都认真。走出拆迁办时，已经黑了，他看见村里不少人家亮着灯，隐约听见有人聊 “新家咋装修”“以后去哪买菜”，心里突然松了口气 —— 终于不用再闹了，也能住新楼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清溪村的拆迁办门口，每都排着队。村民们手里的材料越来越整齐，有人学林家把房产证按年份捆好，有人把照片标上序号，还有人带着邻居证明，连之前最固执的张老栓，都主动放弃了 “多要 5 平” 的想法， “林家都不贪，咱也别折腾”。
张婶路过时，看见这场景，嘴里嘟囔着 “都是跟风”，却悄悄拉着刘婶问：“你家选的啥楼层？拆迁办给的补偿够不够装修？” 刘婶笑着：“选的三楼，离学校近，补偿够装修，还能剩点给儿子娶媳妇。秀兰，简单装装就行，住着舒心比啥都强。”
张婶没再话，心里却有点动摇 —— 之前她总觉得林家 “运气好”，现在看这么多人按规矩签都顺利，也开始琢磨要不要整理材料。
月底那，拆迁办贴了张进度通报：全村 56 户，已有 28 户签了协议，剩下的也在陆续准备材料，没再有人闹着要 “特殊照顾”。村民们路过通报栏，都围过来看，有人 “早知道早签，省得担心”，有人 “林家真是榜样，不然咱还得闹好久”，还有人聊起新家的装修，要学林家选耐脏的地板，给老人装矮开关。
林家院里，赵秀兰正腌新的萝卜干，建国在给晓阳做书架，林老太坐在藤椅上缝补，晓阳趴在桌上改他的新家平面图 —— 这次他给李叔的房间也画了个窗户， “李叔住新楼，也能晒到太阳”。
“爸，村里大半都签了！” 晓梅放学回来，手里拿着拆迁办的通报，“王叔叔，都是跟咱家学的，材料齐，不闹事，进度快了好多！”
建国笑着点点头，手里的刨子 “沙沙” 响：“咱就，按规矩来，不贪不闹，日子才能顺。以后搬了新家，大家都是邻居，处好关系，比啥都强。”
风卷着槐树叶吹进来，落在晓阳的画上，那张歪歪扭扭的平面图上，不仅有林家的 101、102，还有李叔的房间，刘婶的咸菜缸，张老栓的花园 —— 像个的清溪村，热热闹闹，满是盼头。
那晚上，村里不少人家都飘着饭菜香，有人炖了鸡，有人煮了鱼，聊的都是新家的事。没人再提 “闹事”“多要补偿”，只 “选个好楼层”“早点装修”“以后互相照应”。月光洒在清溪村的土路上，把之前的争吵、矛盾，都照得淡了，只剩下对新家的期待，和对踏实日子的向往 —— 而这一切，都从林家那句 “按规矩来” 开始，慢慢变成了全村饶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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