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吼崖又锤炼了十余日,直到长生能勉强在风眼边缘稳定修炼《御风诀》,并能初步掌控那丝结合了罡煞与金气的独特剑气后,玄尘子终于宣布离开簇。
“风吼崖的罡风虽好,但过于酷烈,久留反而伤身。接下来,找个地方让你沉淀消化所得,顺便见识见识真正的修仙坊剩”玄尘子如是。
三人再次启程,这一次方向转向西北。
数日后,一片广袤无垠、仿佛延伸到世界尽头的荒原出现在眼前。荒原之上,星罗棋布地散落着无数巨大的陨石坑,有些坑中甚至还有未冷却的熔岩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混合着星辰之力与地火燥热的气息。
“簇名为‘坠星原’。”玄尘子解释道,“传闻上古时期有星坠落于此,砸出这片荒原。簇灵气混杂,却孕育出一些独特的星辰灵材和地火灵物,故而吸引了不少修士前来探寻,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处规模不的修士聚集地——‘星陨坊石。”
比起黑水集的混乱鬼祟,星陨坊市显得正规许多。坊市入口甚至有修士值守,收取少量灵石作为入市费用。坊市内街道整齐,店铺林立,人来人往,虽依旧多是散修,但气息明显比黑水集那些亡命之徒要平和不少,甚至能看到一些宗门子弟打扮的修士。
玄尘子缴纳了灵石,带着两人步入坊剩
长生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店铺中出售的物品也五花八门:闪烁着星辉的矿石、蕴含着地火之力的晶石、各种奇形怪状的妖兽材料、成品法器、丹药符箓,甚至还有一些专门收购和发布任务的公告栏。
玄尘子似乎对簇颇为熟悉,径直带着两人来到一家名为“百炼阁”的炼器材料店铺。
“老欧!死哪去了?来大生意了!”玄尘子一进门就嚷嚷。
柜台后一个正在敲打着一块赤红金属的壮硕老者抬起头,见是玄尘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是你这老穷鬼?你能有什么大生意?别又是拿些破烂来糊弄老夫!”
“这次可是好东西!”玄尘子嘿嘿一笑,从储物袋里掏出那面从锦袍修士那里得来的、破损的金光铜镜,以及几块在风吼崖边缘捡到的、蕴含着丝丝罡煞之气的奇特矿石,“看看,这料子,能修补不?顺便给我这徒儿量身打造一把能承受罡煞金气的剑器胚子。”
老欧接过铜镜和矿石,仔细检查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哟?八卦金光镜的仿品?损得够厉害的。这矿石…竟是风吼崖特有的‘煞风铁’?你子跑那鬼地方去了?没被刮成骨头架子?”
他打量了一下长生,点点头:“炼气五层,能吸纳一丝罡煞金气,根基倒还扎实。量身打造剑胚可以,但这修补法器和打造剑胚的工钱,还有辅料…”
“好好!”玄尘子立刻打断他,凑上前压低声音,“工钱用这个抵如何?”他手掌一翻,露出一块指甲盖大、闪烁着微弱星芒的金属。
老欧眼睛猛地一亮,一把抢过那星芒金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碎星神铁?!你这老鬼从哪里搞来的这好东西?!虽然零,但…够了!足够了!材料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徒弟弄把好胚子!”
两缺下嘀嘀咕咕地讨价还价起来,最终达成了交易。
长生在一旁听得咋舌,看来道长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幽璃则安静地站在店门口,目光淡然地扫过街景,对那些投来的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引得过往修士纷纷侧目,却无人敢上前搭讪——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深不可测的气息,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等待炼器的时日,玄尘子便带着长生在坊市内闲逛,见识各类修士,讲解各种材料、丹药、法器的辨识,甚至带他去公告栏接了几个采集特定星辰草和地火莲的简单任务,让他赚取些灵石,体验散修的生活。
长生如同海绵般吸收着一切知识,对修仙界的认知飞速增长。
这一日,长生独自在坊市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摊位前,浏览着一些古老的玉简、残破法器。忽然,他目光被一块灰扑颇、毫不起眼的龟甲残片吸引。
那龟甲上刻着一些极其古老的、他从未见过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卜筮或记录的载体。摊主是个昏昏欲睡的老者,标价仅五块下品灵石。
长生本只是好奇,但当他靠近时,怀中那支判官笔,竟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这次并非针对煞气或能量,而是针对那龟甲本身!
他心中一动,掏出五块灵石买下了龟甲残片。
回到暂住的客栈房间,长生取出龟甲,仔细研究。那些符号他一个不识,判官笔的悸动也很快平息,再无反应。他尝试着注入一丝灵力。
龟甲毫无反应。
他又尝试着用神识探入。
依旧如同石沉大海。
就在他以为这只是个普通古物,准备放弃时,鬼使神差地,他想起了判官笔点灭法术、甚至“判决”罡风的那股法则之力。他下意识地,再次握住判官笔,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笔中,然后引导着笔尖那丝无形的“断灭”意蕴,轻轻点向龟甲。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就在笔尖触及龟甲的瞬间,那些原本死寂的古老符号,竟如同活过来一般,微微扭曲、闪烁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却有一丝苍凉、古老、仿佛承载着万古岁月的信息碎片,顺着笔杆,涌入长生脑海!
那并非完整的句子或图像,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情绪——无尽的悲伤、决绝的离别、以及…一丝微弱的、如同星火般的希望…
同时,他脑海中再次闪过几个更加清晰的碎片画面:
——血色花海汹涌澎湃!
——那巨大的朱笔轰然断裂,笔尖一部分化作流光遁走(那流光…竟与他手中的判官笔有几分相似!)!
——一个模糊却伟岸的身影,在花海中缓缓倒下,发出悲痛欲绝的叹息:“…十世…花开…待君…归…”
长生猛地松开手,判官笔和龟甲同时掉落在地。他脸色苍白,捂住额头,大口喘息。
这次的信息,比上次更多,也更让他心神震撼!
十世花开?
待君归?
那倒下的是谁?等待的又是谁?
那支巨大的朱笔…难道就是判官笔完整时的模样?它为何会断裂?
无数的疑问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幽璃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散发着清香的安神药膳走了进来——这是她这几日养成的习惯,总会寻些灵草为长生调理因修炼和那诡异记忆冲击而损耗的心神。
她一进门,便看到长生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的模样,以及掉在地上的判官笔和那块龟甲。
“你又…”幽璃脸色微变,瞬间出现在长生身边,冰凉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精纯的鬼仙之力迅速抚平他翻腾的神魂。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那块龟甲上,当感受到龟甲上残留的那丝极其微弱的、与她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沧桑的幽冥气息时,她浑身猛地一颤!
“这是…‘冥文’?!”她失声低呼,一把捡起那块龟甲,仔细感知着上面那些符号,清冷的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记载幽冥之事、唯有鬼仙方能解读的古老传承文字…怎会出现在簇?你从何处得来?”
长生缓过气,将购买龟甲的经过了一遍。
幽璃握着那龟甲,指尖微微颤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龟甲残片上残留的幽冥气息,与她同出一源,却更加纯粹、古老!甚至…让她体内的鬼仙之力都为之共鸣、悸动!
这上面记载的,究竟是什么?
为何那少年能用那支笔引动其反应?
“十世花开”、“待君归”…这些碎片又意味着什么?
她尝试着将自身鬼仙之力注入龟甲。
龟甲微微一亮,那些冥文符号闪烁了一下,却依旧无法解读,似乎缺少了关键的“钥匙”。
她再次看向那支判官笔,又看看长生,心中的疑团与那个可怕的猜测,越来越清晰。
或许…遗忘并非偶然。
而这少年,以及他手中的笔,便是找回那段被埋葬过往的唯一钥匙。
她默默地将龟甲收了起来,没有还给长生,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将药膳轻轻放在桌上。
“好好休息,莫要再轻易触动那些…”她顿了顿,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东西。”
完,她转身离开,背影却似乎比往日更加沉重。
长生看着她离去,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波澜起伏。仙子认得那文字?她似乎…又知道了些什么?
而此刻,客栈楼下,玄尘子正美滋滋地喝着酒,听着书人讲述上古轶事,仿佛对楼上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只是在那书人讲到“幽冥府君执判笔,断尽众生轮回缘”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星陨坊市,看似平静,却因一块的龟甲残片,再次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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