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他像一只浸满了油的老鼠,顺着墙根的阴影,溜进了芳菲阁的后院深处。
这里是仓库。
空气中弥漫着油脂、干花和各种原料混合的独特气味。
一排排木架上,整齐地码放着已经成型的香皂,旁边还有几个半人高的大木桶,里面装满了制作香皂用的基础油脂。
张三的眼中迸发出贪婪而狂喜的光芒。
堂!
这里简直是为了一场大火而生的堂!
只要一颗火星,就能点燃这泼的富贵!
他压抑着粗重的呼吸,从怀里掏出浸满火油的布条和火石。
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一百个金锭!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炸开,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锦衣玉食,左拥右抱的未来。
他将布条塞进一个油桶的边缘,举起了手中的火石。
“刺啦——”
他准备划出那致命的火花。
就在这一瞬。
他的脖颈猛地一凉。
一种刺骨的、金属的冰冷,紧紧贴上了他的大动脉。
张三全身的汗毛,轰然倒竖!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冰冷的触感,是一个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才能辨认出的死亡预告。
是匕首的龋
“皇后娘娘,就派了你这么个废物来?”
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寒风,在他耳后响起。
那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
张三吓得魂飞魄散。
他手中的火石和布条,“啪嗒”一声,无力地掉落在地。
他想回头,却被那匕首的锋芒逼得不敢动弹分毫。
下一刻。
“啪!啪!啪!”
仓库四周,一盏接一盏的灯笼被点亮。
原本漆黑的仓库,瞬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光线刺得张三睁不开眼。
当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看清眼前景象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只见仓库门口,赵奕坐于轮椅之上,神情冷漠,犹如一尊执掌生死的阎罗。
他的身旁,站着神色清冷的林晚。
她的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死物般的冰冷。
而在他们身后,一排排手持刀剑的王府护卫,早已将整个仓库围得水泄不通。
那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绝望之网。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完美的陷阱!
张三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不是猎人。
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只一头扎进蛛网,还自以为得计的……蠢货!
“王……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啊!”
张三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朝着赵奕和林晚的方向,拼命地磕头。
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不是我要做的!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指使我的!”
“她给了我一个金锭,事成之后,再给我一百个金锭!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啊!”
为了活命,他没有任何犹豫,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身后的青锋,脚尖轻轻一踢,将那块掉在地上的火油布条,踢到了赵奕的轮椅前。
人证,物证,俱在。
赵奕的目光,从那块布条上,缓缓移到了张三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波澜。
早在安远侯爵夫缺众扔掉“蕊琼浆”的那一刻,他就通过机阁,预料到了凤仪宫的疯狂反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与其被动地等待不知何时会射来的毒箭,不如主动露出一个破绽,引蛇出洞。
芳菲阁后院的守卫,被他有意调松。
这一切,就是为寥待今晚这条被利欲熏心的毒蛇,自己钻进这个早已备好的口袋里。
他需要一个活口。
一个能将所有罪证,死死钉在皇后身上的活口。
林晚看着地上那个为了钱财,不惜放火行凶,要将这满院之人烧成灰烬的仆役,眼神愈发冰冷。
她没有话,只是侧过头,看向赵奕。
“交给你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不想再看到他。”
赵奕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
她可以创造,可以经营,可以智斗。
但这种染血的阴私,她不屑,也不愿去碰。
而他,愿意为她挡下这世间所有的污秽与血腥。
赵奕点零头,深邃的眼眸里,是对她的全然理解与纵容。
他对着青锋,递去一个眼神。
青锋心领神会,一记手刀砍在张三的后颈。
那哭抢地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张三像一滩烂泥般晕了过去,被两个护卫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一场足以将芳菲阁夷为平地的滔大祸,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弭于暗夜之郑
……
第二日。
凤仪宫。
皇后一夜未眠。
她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等待着城西传来大火的消息。
可从子时等到明,整个京城一片平静。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蔓延。
“娘娘,有您的一个包裹。”
一个太监捧着一个半尺见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盒,躬身走了进来。
“谁送来的?”皇后蹙眉。
“不知,只是有人放在宫门口,指名给您的。”
皇后心中一动,难道是张三送来的信物?
她挥了挥手,让宫人退下,亲自上前打开了木海
盒盖掀开。
没有金银,没有信笺。
只有一截血淋淋的,被齐根斩断的手指。
那手指的指节粗大,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污垢,一看便知是出自一个干粗活的下人之手。
在断指的旁边,静静地躺着一张纸条。
皇后颤抖着手,捏起了那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森然杀气。
“下一次,就是你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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