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
柏楚玉的嘴角,向上轻轻地勾起一个细微到几乎没有弧度的冷笑。
这冰冷的“平静”,比刚才的滔杀意更令人窒息!
宋离的请命没有得到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反而迎来了这诡异莫测的沉默与那冰封万物的笑容,让他心中警铃狂震,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挫骨扬灰?”柏楚玉开口了,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含怒,而是一种毫无波澜,如同叙述气般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带着奇异的重量,重重砸在众人心头,“多无趣?”
她的深紫色眼眸,没有任何感情地看向田英,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在了某个遥不可及的他身后之人身上:“主上他,他殚精竭虑了一生,只想重整大唐山河。”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执念,“这个梦太重了,压得他喘不过气……”
她的眼神微微迷离了一瞬,随即又变得比千年玄冰还要坚硬清晰:
“现在……这个梦,是我的了!” 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出这句话!
一股宏大、冰冷而充满侵略性和毁灭意志的无形威压,瞬间取代了整个大厅那因愤怒而暴躁的杀气,如同来自九幽地府的无尽黑暗与寒意,悄无声息地将所有人笼罩其中!宋离甚至感到自己的脊椎都爬上了一层冰霜!
田英的心再次沉了下去。这个女人……比想象中更可怕!她不再是只知复仇的血勇悍将,而成为了某种执念化身的……怪物!
然后,柏楚玉那毫无感情的目光再次落在田英脸上,仿佛在看一件死物:“田英……杀你?太便宜你了。你和他……”
她的话语微妙地顿了一下,那个“他”字似乎在她冰封般的表情下撕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裂痕。
“……”田英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异常。
柏楚玉那双深如寒潭的冰紫色眼眸,在提到那个“他”时,仿佛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激起了剧烈却又被瞬间强压下去的巨大涟漪,以至于她的声音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不可能被人察觉的…颤抖。
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深入骨髓的恨意、无法割断的眷恋、以及被背叛后的灼痛所引发的……极致心湖动荡!
“……你们都欠着师父的,” 柏楚玉几乎是强行将话语续上,每一个字仿佛都从齿缝里打磨过,“惊轲的人情!我还了。”
她的视线猛然从田英脸上移开,那双深不见底的紫色巨渊瞬间锁定了躲在宋离身后阴影里的千夜!
“千夜!”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传令!”
“给这位田爷和白姑娘,备足干粮快马!”她冰冷的目光带着深意扫过田英,嘴角再次浮现那令人心悸的诡异微笑,“让他们,回到大宋的怀抱去!”
轰!
这句话如同炸雷!
所有人都惊呆了!
宋离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和愤怒:“少主!不可啊!!此二獠是我楼死敌!岂能放虎归山!江南的血海深仇……”他急切地几乎失态!
然而,他的声音被柏楚玉下一个更冰冷数倍的动作戛然斩断!
柏楚玉身形未动,仅凭眼神!那双深紫色眼眸如同寒夜里骤然的闪电!一股凝聚到实质的精神冲击混合着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宋离的灵魂深处!
“嗯?!”宋离只觉得脑袋如遭重击,“蹬蹬蹬”连退数步,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如纸,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强忍下去,看向柏楚玉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眼前的少主,似乎彻底变了一个人,其气息之恐怖,深不可测!
千夜身体明显一僵,面具下的眼神剧烈闪烁了一下,似有无尽的疑问和抗拒,但最终在柏楚玉那如同寒狱深渊的压迫性注视下,他没有任何丝毫犹豫,猛地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
“谨遵少主令!属下即刻去办!”
完,他毫不拖泥带水,起身对旁边两个墨龙会帮众低喝道:“去备马!把黎中兑的人头处理干净!”自己则闪电般退下,去执行命令。
白芍黎完全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田英亦是心头狂震!放他们走?还送上黎中兑的人头做路引?!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如同做梦!
但柏楚玉接下来的话,让田英瞬间明白了这“恩情”背后的致命深意!
“田英,”柏楚玉的目光再次回到田英身上,那眼神如同毒蛇注视着无法逃脱的猎物,冰冷粘稠,“替我带两样东西回去。”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第一样,告诉赵家的人……”
她白皙如玉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抬起,手指在空中虚虚一划,指尖所过之处,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极淡却凝滞不散的紫色冰痕!
“大唐的火种……从未熄灭!”
田英瞳孔骤缩!这是在……向大宋宣战?!
“第二样……”柏楚玉那双仿佛能吸纳所有光线的深紫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复杂深刻,几乎要压垮冰封的情绪涌动!那其中翻滚着过往的温馨、刻骨的背叛、无法湮灭的情愫与最终凝固为无尽深渊的恨意!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抑着某种巨大的情绪波动,那绝美的冰霜面容之下,有什么东西要崩裂出来:
“告诉他,再相见的时候,就是敌人了,不要手下留情,我们不欠对方什么了。”
仅仅一句平静无波的询问,却让田英瞬间感到毛骨悚然!他没有提名字,但田英知道她在问谁!
“告诉他……路还长。蛇出洞,总要有人替他把洞口的树枝拨开……”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深邃的墨影,融入了门外呼啸的风雪之郑
“田爷,白姑娘,请。”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田英的思索。
宋离捂着胸口,眼中燃烧着不甘与怨毒,但看着少主消失的方向,他终究没有再阻拦,只是将这份刻骨的恨意深深压入眼底,死死盯着田英。
田英心中没有丝毫脱困的喜悦,只觉得背上寒气更重!柏楚玉这看似放生的一步棋,如同在冰湖上凿开一个口子,放出了两条鱼,但这口子下面连接的……却是无法想象的惊涛骇浪!
她的话,既是警告,更是战书!尤其给惊轲的那句带着毒刺般的“关潜,更是一种诡异莫名的宣言!
他不再迟疑,拉住尚有些回不过神来的白芍黎,对千夜抱拳,随即翻身上马。千夜面无表情地将那冰冷的油布包裹扔向田英。田英一把接住。
“驾!”
两骑快马冲出破碎的驿馆大门,卷起碎裂的木屑和飞舞的雪沫,如同两道灰色的箭矢,向着南方的风雪疾驰而去。身后,是上京临潢府巨大而冰冷的轮廓,是那潜伏着无尽杀机与诡异执念的……风暴旋涡开端!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汴梁,深宫暖阁之内。
惊轲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轻响,杯壁上裂开了一道细若发丝的纹路。
坐在对面的赵普,捻须的手指微微一顿,浑浊但锐利的目光从书卷上抬起,落在惊轲那张骤然失去血色的脸上:
“少侠……可是有何不适?” 老狐狸的声音平静,透着探究。
惊轲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茶杯,那冰冷的悸痛之感如潮水般席卷而过,又被一种更深的凶兆感取代。他抬眼,望向那紧闭的窗外,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望向了那朔风呼啸的北方,眼神中冰火交织:“无事。不过是……”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磨砺的刀锋:“……更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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