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南的贫民窟上空。伍世豪缩在出租屋的墙角，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一遍遍地数着铁皮盒里那三枚铜子儿。
“叮铃……叮铃……”
铜子儿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却怎么也听不出半分喜悦。他甚至能闻到铜子儿上沾着的、挥之不去的霉味——那是底层生活独有的气息。
“三块……还是三块……”伍世豪把铜子儿扔进盒子，“啪”地扣上盖子。铁皮盒上的锈迹蹭了他一手，像干涸的血痂。
明就是黑虎帮收保护费的日子。按照规矩，他这种在街头讨生活的“散修”，每月得交五块下品灵石。可他现在连半块灵石的影子都没见着，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床板底下那本垫桌脚的破书。
“要不……把那破书卖了？”伍世豪摸着下巴琢磨。黑市上偶尔有人收古籍，哪怕是废纸，只要沾点年头，总能换两个铜子儿。
他刚要起身去翻床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粗暴的踹门声。
“哐！哐！哐！”
门板在合页上疯狂摇晃，积在上面的灰尘簌簌往下掉。伍世豪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动静，绝对是黑虎帮的人！
“伍世豪！滚出来！”门外传来粗嘎的吼声，像砂纸摩擦铁板，“虎哥知道你回来了，识相的赶紧把保护费交出来，不然拆了你这破屋！”
伍世豪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床底下钻。可刚蜷起身子，又想起自己根本没地方躲——这屋子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除了床底就是墙角。
“妈的，拼了！”他咬咬牙，从床底下摸出那半截捡来的钢筋。这是他唯一的“武器”，锈迹斑斑的端头被他磨得还算锋利。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门口站着三个流里流气的汉子，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刀疤，正是黑虎帮的头目刀疤强。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都穿着印着虎头图案的黑色背心，露出胳膊上狰狞的纹身。
“哟，舍得出来了？”刀疤强歪着头，独眼里闪着凶光，“还以为你要躲到明年呢。”
“强、强哥……”伍世豪攥着钢筋的手心全是汗，努力挤出个讨好的笑容，“这月生意不好，您看能不能……宽限几？”
“宽限？”刀疤强嗤笑一声，抬手就给了伍世豪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巷子里回荡。伍世豪被打得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上个月你也是这么的！”刀疤强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得双脚离地，“虎哥了，今再不交钱，就卸你一条胳膊抵债！”
伍世豪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刀疤强身上传来的灵力波动——练气三层！比他高出整整两个境界！
“强哥饶命！我真的没钱！”伍世豪双腿乱蹬，钢筋在手里摇摇晃晃，却怎么也不敢挥出去。他知道，只要这钢筋碰到对方一根汗毛，今就别想竖着走出这条巷子。
“没钱？”刀疤强的目光扫过屋里，突然眼睛一亮，“那是什么？”
伍世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魂都快吓飞了——床板底下露出了半截书脊，正是那本破书！刚才钻床底的时候，不心把书带出来了！
“没、没什么……就是本破书……”伍世豪急忙想去捡，却被刀疤强一脚踹在肚子上。
“砰！”
他像个破麻袋似的摔回屋里，撞在那只缺腿的木桌上。桌上的铁皮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三枚铜子儿滚得老远。
刀疤强几步上前，捡起那本破书，捏着书脊抖了抖。书页哗啦啦作响，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妈的，什么破烂玩意儿。”他随手就想扔，可目光落在封面那几个模糊的大字上时，突然顿了顿，“这是……功法？”
伍世豪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吴老头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又想起书封上“神功”俩字，突然有点后悔没早点把书扔了。
“不、不是什么正经功法……就是本骗孩的玩意儿……”他急忙解释，生怕这书被看出什么门道，“强哥要是喜欢，就、就拿去吧……”
“哦？”刀疤强挑了挑眉，把书揣进怀里，“算你识相。不过，这破书可抵不了保护费。”
他走到伍世豪面前，抬脚踩在他的胸口。练气三层的灵力顺着鞋底涌过来，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伍世豪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呃……”伍世豪疼得不出话，眼前阵阵发黑，可他死死咬着牙，硬是没哼一声。他知道，越是示弱，对方只会越嚣张。
“挺硬气啊？”刀疤强脚下加了几分力，“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黑虎帮的厉害！”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狞笑着上前，一人按住伍世豪的胳膊，一人抬脚就往他腿上踹。
“咔嚓”一声脆响，伍世豪感觉腿一阵剧痛，像是骨头断了似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交不交钱？”刀疤强俯下身，独眼里满是戏谑。
伍世豪紧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他看着刀疤强怀里露出的那截书脊，又看了看地上那三枚孤零零的铜子儿，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交……交你妈！”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头，狠狠撞在刀疤强的鼻子上。
“嗷！”刀疤强惨叫一声，捂着鼻子连连后退，鲜血从指缝里汩汩往外冒。
“妈的！给我废了他！”刀疤强彻底怒了，捂着鼻子吼道。
两个跟班对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其中一个从腰后抽出根甩棍，“啪”地一声甩开，带着灵力波动，狠狠朝伍世豪的脑袋砸来。
伍世豪心里一凉。这一下要是砸实了，不死也得成植物人！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甩棍擦着他的头皮砸在地上，“砰”地砸出个浅坑。
可另一个跟班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抬脚就踹在他的肋骨上。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
伍世豪感觉自己像被一辆飞驰的悬浮车撞了，整个人腾空而起，重重地撞在墙上。墙壁上的旧报纸被震得簌簌作响，他顺着墙滑落在地，嘴里喷出一口血沫。
“咳咳……”他咳着血，视线开始模糊。腿和肋骨的剧痛像潮水似的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妈的，还敢躲？”拿甩棍的跟班骂了句，上前又是一棍。
伍世豪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彻底完了。
可预想中的剧痛没落下，反而听到“啪”的一声闷响，像是甩棍打在了什么硬东西上。
他疑惑地睁开眼，只见那跟班手里的甩棍竟然断了？而断口处，沾着些黄色的纸渣？
“什么情况？”跟班愣住了。
伍世豪也懵了。他顺着跟班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刚才喷出的血沫，竟然溅到炼疤强掉在地上的那本破书上！
而此刻，那本被血浸透的破书，正隐隐泛着一层微弱的红光。
“哪来的红光？”另一个跟班指着书，声音有点发颤。
刀疤强也注意到了，他捂着流血的鼻子，疑惑地捡起书。刚翻开第一页，书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指就往他身体里钻。
“啊！什么东西！”刀疤强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把书扔在地上。
那股暖流没了宿主，竟然像有生命似的，朝着离它最近的伍世豪涌来！
伍世豪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流钻进胸口，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刚才还剧痛难忍的伤口，竟然开始发痒，疼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轻！
更奇怪的是，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符合《九转玄冥金钟罩铁布衫之躺着就能变强神功》激活条件……】
【气血共鸣汁…%…绑定成功！】
【检测到外部攻击……转化挨打值+30…】
【检测到宿主伤势严重…自动消耗挨打值修复汁】
伍世豪彻底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本破书……真的是神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腿和肋骨的疼痛正在快速消退，原本枯竭的灵力也开始缓缓增长。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那种濒死的绝望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你搞了什么鬼？”刀疤强看着伍世豪突然坐起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刚才明明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钻进身体，现在还觉得浑身不自在。
伍世豪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地上那本泛着红光的破书，又摸了摸自己几乎不疼的肋骨，突然咧嘴笑了。
笑中带泪，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不知道这“挨打神功”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他明白——自己好像……捡到宝了？
刀疤强看着伍世豪那诡异的笑容，心里莫名发慌。刚才那股暖流让他很不舒服，而且这子明明被打得半死，怎么突然跟没事人似的？
“妈的，邪门了！”刀疤强咬了咬牙，“今先放过你，明要是再交不出钱，老子带人来拆了你这破屋！”
完，他看了眼地上的破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捡，带着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走了。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伍世豪粗重的喘息声。
他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确认刀疤强他们真的走了，才反锁上门，跌跌撞撞地平那本破书前。
书已经不发光了，但上面的血迹却像是渗进了纸里，原本模糊的字迹清晰了不少。
伍世豪颤抖着手捡起书，心翼翼地翻开。
第一页上，赫然写着几行字：
【挨打神功第一卷：铁布衫入门】
【修炼法门：被动承受攻击，化损伤为挨打值】
【挨打值用途：兑换灵力、修复伤势、强化肉身】
【注：主动攻击或自残无效，攻击强度需达阈值】
伍世豪越看越激动，心脏“砰砰”直跳，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挨打……就能变强？
挨打……就能赚钱？！
他想起刚才脑海里的提示音，想起那股修复伤势的暖流，想起自己快速恢复的体力……
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伍世豪抱着书，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笑得浑身发抖。
他穷了二十多年，弱了二十多年，被人欺负了二十多年，终于……终于时来运转了！
虽然这功法听起来有点离谱，靠挨打变强什么的，简直是闻所未闻。但只要能变强，能赚钱，离谱又算得了什么？
伍世豪把书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他能感觉到，书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暖流，正缓缓滋养着他的身体。
“黑虎帮……”他擦了擦眼泪，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明？明可就不一定了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腿——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这疼痛却让他无比清醒。
疼痛，就是他变强的阶梯。
挨揍，就是他致富的捷径！
伍世豪心翼翼地把书放进铁皮盒，藏在床板最深处。他知道，这书的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做完这一切，他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场景，想象着以后挨顿打就能突破境界，挨顿打就能赚到满屋子灵石……
“等着吧……”伍世豪望着花板，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期待的笑容，“老子的好日子，要来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在这片象征着贫穷与绝望的贫民窟里，一颗属于“挨打强者”的种子，正在悄然萌芽。
而明，将是他“挨打修斜的第一。
想到这里，伍世豪不仅没觉得害怕，反而有点……期待？
他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嘿嘿直笑，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灵石在向他招手。
这一夜，伍世豪睡得格外香甜。他甚至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一群修士围着打，打得越狠，他笑得越开心——因为每挨一下，他的修为就涨一截，口袋里的灵石就多一堆。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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