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应了那句穷人家孩子早当家的话，韩瑶炒菜不光速度快，还色香味俱全，一盘干煸土豆片，一盘酸溜白菜很快就端进来放到了炕桌上。
然后麻溜地从柜子里掏出一瓶酒，在大茶缸子里倒了开水，把酒壶坐到里面，在两人面前摆了两个酒盅。
这种喝法才是这个年代甚至更早之前东北人喝酒的正确姿势，按马大勺那个酒鬼的话，温酒不伤人。
“你们先喝着，我出去一趟。” 刚才出去的韩瑶打扮立正，拉开西屋门瞅了一眼道。
陈建民倒是没多想，以为她还有什么事。
可是没多大一会儿，就见她呼哧带喘地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只烧鸡。很快就撕好了，连同一盘花生米端上来。
就这配置，在这年月已经算是比较正规的宴请了。
“哎呀，你整这么多菜干啥？咱们又不是外人，都这么熟了，而且你还是我们周家村蘑菇销售经理，这么整我以后还敢来了吗？” 陈建民接二连三地着客气话。
韩瑶笑着不出声。
韩老三倒是道：“啥销售经理呀？她还是个孩子呢，你可别逗了。让她帮着你卖蘑菇就行，不要那虚的。”
“韩叔，这可不是虚的，” 陈建民纠正他的想法，“名不正言不顺，得给她一个名分才好做事。”
到这儿，陈建民突然停住话头，看向躲在韩老三身后捂嘴笑的韩瑶，心虚无比。
名分啊，某个名分他还真给不了。
要是韩瑶真的打算远离他了，他是一万个赞成的。
可是…… 唉，啥也别了，话在酒里吧！
原本就有底子的陈建民，这一次真喝高了，第二早晨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儿迷糊，看到自己穿着线衣线裤，不用想，肯定是韩瑶帮他脱掉外面衣服的，因为韩老三也喝高了。
但是人家醒酒快，早就去上班了。
刚穿好衣服，韩瑶就红着脸进来了，看他醒了，直接平他怀里，这给陈建民吓了一跳，“别，让你爸跟你弟弟看见可就麻烦了。”
韩瑶眯了一下左眼，不光没离开他怀抱，反倒勾住了他的脖子，看到他做贼一样直往门口瞅，乐得东倒西歪。
笑了好一阵子才解释：“我爸早就上班去了，我弟弟…… 一直没回来。”
到弟弟韩东时，韩瑶难得地没了笑容。
这让陈建民有点奇怪了，按现在都开学了，韩东也早该回家了才对呀。
“你弟弟是啥情况？你挑能的跟我呗。” 反正时间还早，搂着这么个娇软的人话也挺好。
“我妈…… 她不回来了，就把弟弟也留在她身边了，已经办了转学手续，现在在富城中学上学呢。”
韩瑶的母亲是富城县人，所以，留在娘家的她把儿子也带到了富城县。
故事很长，总结其实就一句话，韩瑶的母亲老早就嫌韩老三穷，都已经闹离婚挺长时间了，这一次总算是下定决心不回来了。
韩瑶惨淡地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心里装了别人，而且我爸喜欢上赌也是那人带出来的。我不怨人家，来去还是我爸自己不协…”
“妹子，有些东西哥可能给不了你，但要是让你富贵平安地过一辈子还是能做到的，所以，你还想跟着哥混吗？”
陈建民这话像是开玩笑一样，却份量不轻，也是掏心窝子的话。
韩瑶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抬头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陈叔，你我是相信你呢还是相信你的将来呢？”
呵呵，话还挺有点儿深度。
陈建民笑了，“都应该相信。不过，这称呼得改回去啊。”
“不改！”
“改！”
“就不改！陈叔陈叔陈叔……”
两人闹了一阵子，总算让韩瑶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陈建民虽然还想在公社待两，跟刘晓梅好好唠唠，可是他已经出来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家里是啥情况，更不能仗着帮冯场长解决了一大难题就为所欲为了。
所以，从韩瑶家出来之后，去老丈人那儿取了自行车，把从西柳买回来准备送饶东西驮到后托架上，甩开膀子就往回走。
气转暖，骑自行车已经没那么冷了。
陈建民不慌不忙地晃悠着。
半道上还看到了供电部门的施工队伍还在立杆扯线，看起来周家村距离通电已经没几儿了。
回到护林站才知道，很多人都在等着他回来呢，尤其是周明山，看到他回来，一拍大腿就急不可耐地埋怨上了。
“我建民侄子，你这是上哪了呀？要不是我走不开，都想去公社找你了，你今儿个再不回来，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陈建民不解地看向一旁的佟玉兰，周明山这人吧，老油条了，有时候话还特别夸张，他有点儿信不着。
佟玉兰就不一样了，人家见到他羞涩地一笑，慢声细语地解释了原因：“建民哥，是咱们村里那第一批二十户种的蘑菇都出来了，最多再有一就得摘了。”
陈建民掰了掰手指头，又在鞋里悄悄地动了动脚趾头，仔细一算，还真就到了出菇时间，靠，自己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了，差点儿耽误大事。
他看了一眼正在大院一角进行扑火训练的七个人，把周二光喊了过来。
“二光，我记得你们几个家里也有种蘑菇的吧？”
周二光挠了挠头发，嘻嘻一笑：“我家就种了。还有四驴子家和李秀成家。”
“那行了，现在你去喊他们两人回家帮着摘蘑菇去吧，其他人没啥事儿也放一假。”
“那可太好了。”
一向自由散漫惯聊七个年轻人，这几上班的新鲜劲儿过了之后，已经有点儿待不住了。
现在听还能放一假，高忻一蹦三尺高。
周明山还在担心另一个问题：“建民，现在可是防火期呀，你肯定出不去了吧？那谁领着去县城卖蘑菇啊？”
陈建民心可不是出不去了吗，至于领着他们去县城卖蘑菇的人选……“让玉兰嫂子带队去，路过公社的时候去建民服装店把韩瑶带上，嗯，再让二光跟着。车队的话，让周文去张罗。”
“另外，明山叔，我有句话可是要在前头的。”
周明山有点儿意外陈建民这么一本正经地事儿，“你就是，我听着呢。”
“人家韩瑶在这一次推销蘑菇中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所以，她那一份提成你们谁都不能有道。不然，咱们周家村的蘑菇也就能卖这么一茬。”
周明山多聪明的人啊，马上就听出了这话里的警告之意，拍着胸脯做保证：“建民，你放心，只要有你明山在的一，这种事儿就不可能出现。”
完这话，急匆匆地走了。
陈建民左右看了看，总感觉缺点儿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从回来到现在都没见着周丽红。
“玉兰嫂子，丽红姐呢？”
佟玉兰把他推进东屋，还关上了门，这才慢慢地出周丽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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