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广场的设备间被警方彻底封锁。张岩和技术人员穿着防护服，在里面进行了超过十个时的细致勘查。空气中弥漫着仪器散热和金属特有的冰冷气味。
那个被篡改的广播系统中继器被拆解开来，暴露出的内部结构让见多识广的技术专家也感到惊讶。非原装的部件被巧妙地焊接在原有电路板上，其集成度和精密度远超普通改装，更像是在工厂定制生产的专业模块。
“找到了。”张岩用镊子指着一个只有指甲盖大、被黑色环氧树脂封装的芯片，“这就是核心。它不负责音频放大，而是一个高精度的信号生成和调制器。”
技术专家尝试读取芯片内的数据，但发现其带有自毁程序，在检测到非法访问时已部分熔毁。不过，通过分析其硬件结构和残存的数据碎片，他们确认了以下几点：
1. 该芯片能生成并输出那种特定的“异常频率”，并可将其叠加到正常的广播信号郑
2. 它内置了一个微型存储器，存储了数段不同的“指令集”，对应不同的频率组合和作用模式（如诱导、干扰、强触发）。
3. 芯片可以通过无线信号（很可能是利用广场的公共iFi网络作为跳板）接收远程指令，选择激活特定的“指令集”和设定触发时间。
“也就是，有人可以远程控制这个‘频率武器’，在特定时间，对兴安广场及周边区域播放‘死亡协奏曲’？”陈锋看着证物袋里那个的黑色芯片，感觉它比任何凶器都更加冰冷和危险。
“是的。”张岩点头，摘下手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而且设计非常狡猾。它只在接收到特定加密指令后才会启动，平时处于深度休眠状态，常规检测根本无法发现。安平区那次，应该就是一次预设指令的触发。”
“能逆向追踪指令来源吗？”陈锋追问。
技术专家摇头：“指令是加密的，通过公共iFi接入，源头经过多个海外代理服务器跳转，无法直接定位。对方非常谨慎。”
线索似乎又断了。他们找到了“枪”，却找不到扣动扳机的“手指”。
林晏被允许在警戒线外，远远地“感受”了一下那个被拆下来的中继器。即使已经断电，即使隔着证物袋，他依然能感觉到那设备上残留着一丝令人极其不适的“寒意”，那是异常频率长期浸润留下的“污渍”。这种感觉比接触单个受害者遗体时更加清晰和强烈，仿佛触摸到了“迷图”那冰冷意志的实体。
“他们像布置陷阱一样，在城市里安装这些‘节点’。”林晏对陈锋，声音低沉，“安平区不是第一个，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陈锋面色凝重。他知道林晏是对的。捣毁一个节点，只是治标。必须找到控制这些节点的人，找到他们的老巢。
“广场的监控呢？设备间的进出记录？”陈锋问现场负责的警官。
“正在排查。这个设备间日常维护由广场物业负责，但最近一次例行维护是在一个月前，记录上看没有问题。监控覆盖有死角，而且对方很可能进行了伪装。”
对手的计划周密得令人窒息。
就在众人以为调查再次陷入僵局时，一个技术队员在清理设备间角落的杂物时，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一个被丢弃的、揉成一团的能量棒包装纸。包装纸很普通，但上面残留了一点点不属于这个设备间常用品的、淡淡的机油和金属切削液混合的气味。
这气味，与之前在“新月公司”孙明身上和他车内发现的某种特殊润滑油的气味，高度相似！
两条看似独立的线——负责线上数据处理的“新月公司”和负责线下硬件部署的“广场节点”——通过这细微的气味，联系在了一起！
“迷图”的组织结构，似乎比想象中更加立体和复杂。数据收集与物理攻击，线上与线下，在此刻交汇。
能量棒包装纸上的气味，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交叉点。它表明，负责数据维护的“新月公司”人员孙明，与部署兴安广场频率发射装置的人，很可能有过接触，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伙人！
陈锋立刻调整了审讯策略，再次提审孙明。这次，他没有再纠缠于虚拟的上下线和加密通讯，而是直接将那带有特殊气味的能量棒包装纸（放在证物袋里）推到孙明面前。
“这上面的气味，眼熟吗？”陈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孙明的表情。
孙明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没能逃过陈锋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孙明低下头。
“我们在兴安广场的设备间找到了它。”陈锋缓缓道，语气压迫感十足，“就是那个播放‘特殊音乐’，导致安平区多人发病、一人死亡的设备间。而同样的气味，出现在你的身上和你的车里。孙明，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孙明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你以为你只是敲敲键盘，处理数据，手上就没沾血吗？”陈锋的声音冷得像冰，“安平区那位死去的老人，他的家人还在悲痛之郑那些因为你们的‘频率’而躺在医院里的人，他们的痛苦，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你以为你只是‘拿钱办事’，就可以心安理得？”
心理防线在事实和道德谴责的双重压力下，开始松动。孙明不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更像一个被高额报酬诱惑、卷入深渊的技术人员。
“……我……我只是按照指示，去那个设备间……送过一次‘东西’。”孙明的声音颤抖着。
“什么东西？送给谁？”陈锋追问。
“一个……一个黑色的、密封的盒子。指示让我放在设备间指定位置的通风管道缝隙里。我放下就走了，没见到人。”孙明回忆道，“当时有点紧张，就吃了根能量棒……包装纸可能顺手扔那里了。”
“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月前。就是广场系统那次所谓的‘例行维护’之后没多久。”
时间对得上！那个黑色盒子，很可能就是后来被安装到广播中继器里的频率发射模块！
“指示从哪里来？谁给你的盒子？”
“和平时一样……加密邮件。盒子是事先放在我公司储物柜的。”孙明颓然道，“我真的没见过上线，也不知道那个盒子是干什么用的……直到……直到出了事，我才猜到可能……”
孙明提供的线索至关重要。它证实了“迷图”在鸭鸭山市存在一个至少包含线上数据维护和线下硬件部署的行动组。孙明负责线上，而还有至少一个人，负责接收孙明放置的硬件，并亲自进行安装。这个人，必须懂得一定的电子工程技术，并且能避开广场的安保和监控。
调查方向再次明确：寻找那个神秘的“安装工”！
警方根据孙明提供的放置盒子的具体时间，重新调取并仔细分析了兴安广场及周边所有监控探头在那段时间的录像。这一次，他们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一个可能携带工具包、行为鬼祟、并且可能在孙明放置盒子后不久出现在设备间附近的人。
海量的视频数据分析工作再次展开。陈锋知道，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迷图”损失了一个数据节点（新月公司）和一个频率发射节点（兴安广场），很可能会采取更极赌措施，或者切断所有与鸭鸭山市的联系，彻底潜入更深的水下。
必须在对方完全警觉和反应之前，抓住这个“安装工”的尾巴。他是连接虚拟指令与实体犯罪的关键一环，也可能是目前最接近“迷图”实体成员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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