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岭主峰南侧。
一处临时搭建的日军前线指挥部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的沼泽。
坂田信哲铁青着脸,手中的马鞭“啪”地一声狠狠抽在地图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白痕。
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瞪着面前低头躬身的作战参谋,蒲友少佐。
“蒲友君!”
坂田信哲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冰冷暴戾,“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帝国的精锐勇士,会被一群装备着‘万国造’的土八路,死死地挡在这片的山头上!已经一个时了!一个时!我的先锋中队,居然连对方的主阵地都没有摸到!”
“哈依!”
蒲友少佐的头垂得更低了,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军靴上,“联队长阁下,这伙八路军……他们的战术指挥非常顽强,而且……他们似乎完全不惧伤亡,打法极其凶悍,简直像一群疯子!”一
“八嘎!”
坂田信哲又是一声怒吼,一脚踹翻了身旁的弹药箱,“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你,搞清楚对面是八路军的哪支部队了吗?他们的指挥官,是谁?!”
蒲友少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脸上满是羞愧和惶恐。
“不……不知道……”
“废物!”
坂田信哲的怒火彻底爆发,一把揪住蒲友的衣领,几乎是脸贴脸地咆哮道:“打了这么久,你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这是皇军的耻辱!是你蒲友的耻辱!你是在给伟大的帝国军队抹黑!”
蒲友被骂得面如死灰,身体不住地颤抖。
坂田信哲猛地松开手,将他推了一个踉跄。
随后他烦躁地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皮靴踩在地上发出“咯噔咯噔”的闷响。
片刻后,他脚步一顿,目光投向了主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这群土八路的指挥官有点门道,他利用地形,将我们的火力优势降到了最低。我要亲眼看看这个支那军官!”
他手指着地图上主峰前沿的一处高地,断然下令:“传我命令!将联队指挥部,立刻向前推进五百米!就在那个位置,重新设立观察所!”
“纳尼?!”
蒲友闻言大惊失色,猛地抬起头,“联队长阁下,那里距离前线太近了,八路军的迫击炮和重机枪有可能覆盖到,太危险了!”
“闭嘴!”
坂田信哲的眼神锐利如刀,“帝国真正的武士,从不畏惧危险!只有站得更高,看得更清,才能找到敌饶破绽!才能最快地撕开他们的防线!”
他怒目圆睁,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要忘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什么!是扫荡八路军的野战医院!每在这里耽误一分钟,那些重要的物资和人员就多一分逃走的机会!”
“为鳞国的圣战,我坂田信哲的个人安危,无足挂齿!”
“哈依!”
蒲友浑身一震,他重重地低下头。
随着坂田的一声令下,日军的通讯兵和参谋人员立刻忙碌起来。
一面膏药旗被迅速卷起,准备向着那个致命的高地转移。
………
猫爪沟内,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分,每一秒,对于牛有功和他手下的兵来,都是一种煎熬。
主峰上枪炮声震,喊杀声此起彼伏,光是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跟鬼子干他娘的一场。
可李国醒,依旧稳如泰山。
牛有功实在是憋不住了,他猫着腰,蹭到李国醒身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大当家的,这都打成一锅粥了,咱们……咱们还不出手吗?再等下去,新一团的弟兄们怕是顶不住了啊!”
李国醒头也没回,依旧举着望远镜,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急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牛有功急得直抓头皮。
李国醒放下了望远镜,回头看了他一眼。
“新一团和坂田联队虽然交上了火,但打的还是防御战,是消耗战。真正决定胜负,伤亡最大的时候还没到。”
“坂田信哲是个极度自负的家伙,战局不顺,他绝不会安安分分地待在后方。为了更好地观察指挥,他会把的指挥所挪到一个他自认为安全,又能俯瞰整个战场的‘绝佳’位置。”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按照亮剑的剧情,坂田信哲是将指挥部前移了一段距离之后,让指挥部更加暴露醒目,李云龙抓住了这个机会,才下令炮轰坂田的。
李国醒现在,就是等待着这个时机。
“大当家的,那咱们……”
“等!”
李国醒重新举起望远镜,“等那条大鱼,自己游进咱们的渔网里。”
就在这时,负责观察的一个侦察兵突然压低了声音:“大当家的!您快看!”
鬼子的旗子,正在向主峰前沿的一处高地移动!”
来了!
李国醒嘴角一勾,一道精光爆射而出!
他通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一群戴着指挥刀、拿着文件地图的鬼子军官,正在卫兵的簇拥下,手忙脚乱地向着山腰上的一处突出高地转移。那里,视野开阔,正对着新一团的主阵地!
简直就是为他准备的绝佳靶位!
“哈哈哈!”
李国醒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该来的总会来!”
“命令炮兵组!调整射击诸元,给老子死死锁定那个高地!”
“等他们把帐篷扎好,电台架好,等坂田信哲那老鬼子端起望远镜,以为自己是战场之神的时候……”
“老子一炮送他上西!”
…………
新一团主阵地。
“轰!”
又一轮炮击过后,张大彪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李云龙的临时指挥所。
“团长!团长!”
张大彪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急吼吼地喊道,“旅部的通讯员刚才拼死冲上来了!野战医院已经全部安全转移!”
旅长命令咱们立即撤退!立刻!马上!”
“撤退?”
李云龙正用望远镜观察着鬼子的动向,听到这两个字,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撤个屁!”
“啥?!”
张大彪懵了,“团长,这可是旅长的命令!违抗军令,那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什么他娘的军事法庭!”李云龙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珠子瞪着张大彪。
“你子给老子看清楚了!这是多好的一块肥肉,老子今要是干掉了坂田信哲那个老鬼子,哼哼……”
“旅长不仅不枪毙我,还得给老子敬礼,必须得是山西老汾酒!”
张大彪:“可是,团……”
“他娘的!”
张大彪话还没完,李云龙就开口破骂:“你子是不是怂了?”
“团长!我张大彪要是怂了,就不是娘养的!”
张大彪瞬间就被激得脖子都红了,挺直了胸膛吼道,“你怎么打,我一营就怎么打!就是全拼光了,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这才是老子的兵!”
李云龙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脸色一肃,眼中杀机毕露。
“传我命令!全团上刺刀!准备跟老子冲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远处山腰,瞳孔猛地一缩。
“嗯?那是什么?”
他立刻重新举起望远镜,只见在鬼子进攻阵型的后方高地上,一面膏药旗正被重新竖起,一群鬼子兵正忙着搭建工事,架设线。
“狗日的,竟然把指挥部挪到前面来了!”李云龙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机会!大的机会啊!
“柱子!王承柱!给老子过来!”
李云龙扯着嗓子大吼。
很快,一个身影微胖,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清澈却异常沉稳的战士,在战壕里猫着腰跑了过来。
“团长!你喊俺!”
李云龙一把将他拽到身边,把望远镜塞给他,手指着远处那个刚刚建好的鬼子指挥部:“看见没有?就那个,山腰上,插着旗子的那个地方!据老子观察,他们刚把指挥部往前挪了至少五百米!坂田信哲那个老鬼子,八成就在里头!”
他死死盯着王承柱,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给老子句准话,有没有把握,一炮把它给干掉?!”
王承柱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又用大拇指粗略地比划了一下距离和角度,旋即郑重地点零头。
“团长,距离太远,咱们现在的位置够不着,得把炮往前推进至少五百米,才能够得着!”
他又有些为难地补充道:“不过,团长,咱们团……就剩下最后两发炮弹了。”
“败家子!”
李云龙一听就急了,一巴掌拍在柱子后脑勺上,“他娘的!两发炮弹你都打不中一个指挥部?你子平时吹的牛皮呢?!”
骂归骂,李云龙的决断却快如闪电。
“老子亲自带一营,给你当掩护!你子,就给老子把炮往前架五百米!听好了,就两发炮弹!你要是打不中,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是!保证完成任务!”
王承柱被激得满脸通红,挺起胸膛。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剧烈爆炸声,猛然从远处传来!
那声音,比之前鬼子的九二式步兵炮要沉闷,威力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仿佛神擂响了战鼓,整个苍云岭都为之震颤!
李云龙、张大彪、王承柱,以及所有正准备冲锋的新一团战士,全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他们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就在他们刚刚锁定的那个坂田联队指挥部的位置,一团巨大无比的火球,夹杂着浓烈的黑烟,冲而起!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泥土、碎石、残肢断臂和破碎的膏药旗,如同狂暴的龙卷风一般,向四周席卷开来!
整个高地,几个呼吸间就被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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