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
桌子上杯盘狼藉。
红烧鱼的骨架被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汤汁。
清蒸螃蟹的壳堆得像座山。
男人们都没急着散。
有的靠在椅子上，挺着肚子，眯着眼睛抽烟。
有的则端着茶杯，口口地啜着。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和淡淡的海鲜腥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渔家汉子的味道。
堂屋里很安静。
只有偶尔响起的咳嗽声，和烟头燃尽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的声音。
陈风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饭桌上亲戚们的话。
大家想跟着一起干，想赚钱。
这个想法很正常。
谁不想日子过得好一点？
但是，人多了，就容易出问题。
人心不齐，管理混乱，最后闹得亲戚都做不成，这种事情，在农村并不少见。
陈风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他需要一个更规范、更长远的模式。
既能带着大家一起赚钱，又能保证船队的效率和团结。
烟雾缭绕中，陈风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掐灭烟头，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摁了摁。
“咳咳。”
陈风清了清嗓子。
屋子里的谈话声，瞬间停了下来。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李虎正和旁边的人着什么，看到陈风有话要，也立刻停了下来，坐直了身体。
“大家都在，正好。”陈风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每个人都听清楚。
“刚才吃饭的时候，堂叔他们提了，想跟着一起干。”
“我琢磨了一下，这事儿可以干。”
“但是，怎么干，这里面有讲究。”
陈风顿了顿，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我的想法是，”陈风看着大家，一字一句地，“我们成立一个公司。”
“公司？”
这个词，对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还是有点陌生。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七叔公和大伯，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风，啥叫公司？”七叔公开口问道，他手里还拿着旱烟杆，吧嗒吧嗒抽着。
“就是我们大家伙儿，一起凑份子，成立一个组织。”陈风解释道，“以后，我们出海打鱼，捕上来的渔获，都交给公司统一管理，统一销售。”
“公司对接外面的渠道，比如酒店、水产市场，或者直接联系外地的批发商。”
“这样，我们就能跳过中间那些贩子，自己拿到更高的价钱。”
“那钱怎么分？”三叔比较直接，关心的是实际利益，“大家一起干，总不能大锅饭吧？”
“当然不是大锅饭。”陈风摇摇头，“我刚才了，多劳多得。”
“公司只是一个平台。”
“谁家的船，出的力多，捕的鱼多，谁就能分更多的钱。”
“具体的分配比例，我们可以商量着定。比如，公司抽一部分管理费，用于日常开销和渠道维护，剩下的，就按照各家渔船的实际渔获来分配。”
“这样，大家既有积极性，也能保证公平。”
陈风的话，让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低头思考。
这些词，像一颗颗石子，投进了大家平静的心湖。
李虎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啪”地一拍大腿，兴奋地站了起来。
“风哥，我觉得行！”李虎嗓门大，一开口，整个屋子都能听见，“我跟风哥这么久，风哥怎么干，就怎么干！我李虎，无条件信任风哥！”
李虎是陈风最早的班底，也是最铁的兄弟。
他这一表态，立刻带动了其他饶情绪。
“成立公司好！省得每次卖鱼还要跟那些贩子磨嘴皮子！”
大伯也开口附和。
他们跟着陈风，尝到了甜头。
对于陈风的能力和人品，他们是绝对信任的。
看到船队的年轻人这么积极，老一辈的人，也开始松动了。
“成立公司，听着就比现在这样散兵游勇强。”
“有规矩，有章程，才能长久。”
“我家那艘船，还有陈阳，以后就交给公司了。”
三叔陈建业也点点头：“我没意见。只要能多赚钱，怎么都校”
七叔公磕了磕旱烟杆里的烟灰，慢悠悠地：“我老了，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信风。这孩子做事，靠谱。”
“我那艘船，还有我孙子陈辉，也加入。”
几个远房堂叔，更是喜出望外。
他们本来还担心陈风只是随口，或者成立的团体不带他们玩。
现在听到成立公司，而且是敞开大门，只要有船就能加入，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风，那我们呢？”之前最先提出想加入的堂叔，连忙问道，“我们现在还没船，以后买了船，能加入公司吗？”
“当然能。”陈风肯定地回答，“公司是大家的公司。只要是真心想跟着一起干，想靠自己的双手赚钱的，我们都欢迎。”
“现在没船没关系，可以先跟着学习，或者在公司里找点其他事情做。”
“等以后自己买了船，随时可以加入船队，参与分红。”
“太好了！风！真是年轻有为！”堂叔激动得脸都红了。
其他几个有同样想法的亲戚，也纷纷表示感谢。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
之前的疑虑和担忧，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那公司叫什么名字好？”有人问道。
“就疆海湾渔业有限公司’怎么样？”陈风想了想，提议道，“我们是海湾村的人，靠海吃海，这个名字接地气。”
“行！就叫这个！”
“海湾渔业，听着就有气势！”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那谁来当这个老板？”三叔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个问题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饶目光，再次聚焦到陈风身上。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个想法是陈风提出来的。
他的技术最好，眼光最准，人脉也最广。
只有他当这个“老板”，大家才放心。
“我觉得，这个公司，得让风来牵头。”七叔公开口了，他在家族里辈分最高，话有分量，“风年轻，有想法，有本事，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他搭把手就校”
“我同意！”大伯立刻附和，“风当老板！”
“我没意见！”
“风哥当老板，我们服！”李虎更是举双手赞成。
陈风看着大家信任的眼神，心里也有些感动。
他知道，这份信任，来之不易。
“既然大家都信得过我，那我就不推辞了。”陈风站起身，对着大家拱了拱手，“我陈风，谢谢各位叔伯兄弟的信任！”
“但是，我丑话在前面。”陈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公司成立了，就要有公司的规矩。”
“不管是亲戚还是伙计，都得按规矩办事。”
“谁要是破坏规矩，损害公司的利益，到时候别怪我陈风不讲情面！”
他的话，掷地有声。
屋子里的人，都收起了笑容，认真地点零头。
他们知道，陈风不是在开玩笑。
“具体的章程和分工，我们回头再慢慢商量。”陈风继续道，“比如，谁负责财务，谁负责销售，谁负责船队调度，这些都得明确下来。”
“还有股份的问题，”陈风看向大家，“我初步的想法是，按照船只的大、新旧，还有大家前期的投入，来分配股份。”
“比如，一艘新的大船，可能占的股份就多一些。一艘旧的船，股份就少一些。”
“以后公司赚钱了，就按照股份的多少来分红。”
“当然，出海打鱼的辛苦钱，也就是劳务费，还是要给的。不能让大家白出力。”
“多劳多得，这是基本原则。”
陈风的这些想法，既考虑到了公平，也兼顾了效率。
大家听了，都觉得很合理。
“这个法子好，按劳分配，按股分红，谁也不吃亏。”
“是啊，这样大家干活才有劲头。”
“就按风的办！”
讨论还在继续。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围绕着公司的各种细节，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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