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之安离开四合院，去往火车站，登上了开往陕北的列车。
在这个年代很新绿皮火车，让陈之安觉得它很老旧，不算拥挤的车厢却十分闹热。
“呜～”
一声悠长的鸣笛，火车滑行了起来，然后在慢慢加速哐当哐当的跑了起来。
这是他在这个特殊年代第一次出远门，接近20个时行程，让人有些难受。
陈之安看着车窗外一闪而逝景色，无意欣赏，内心反倒多了一丝忐忑与紧张。
行程过半，已是深夜，车厢里充满了汗味混着臭脚丫子的味道。
震响的呼噜声，仿佛要盖过了火车奔跑撞击铁轨的声音。
陈之安尽量让脸迎着风，让夜风来吹散呼吸到的怪异味道。
在迷迷糊糊中火车到了终点站，陈之安直接从车窗下了火车。
奔跑出了火车站，在公共汽车站几番询问，才坐上了去长途汽车的车。
坐上拥挤颠簸的长途汽车，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呕吐，在下午到了红姐属的县里。
此时，已经没有去下乡的车了，从挎包里拿出苹果吃着充饥。
找到招待所，出示介绍信花了两块钱住了一个单间，环境一言难尽，在公共厕所里冲了个冷水澡。
一觉睡到了亮，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洗了个脸，提着挎包走出招待所。
又坐了下乡的中巴车，总算是又离红姐又近了一些。
最难了关卡来了，就是到红姐的生产队不一定能遇上拖拉机或者牲口拉的车，只能靠步校
步行最大的难题就是不认识路，问了很多人都指了一个大方向，连绵的黄土高坡，跟平坦的北方完全不一样。
蜿蜒曲折的黄土路，没有路标，没有太多的识别物，山上的树都少得可怜。
穿着凉鞋的脚，已经没法看了，黄土混着汗水，让脚在凉脚要多丝滑就有多丝滑。
陈之安索性把凉鞋脱了，用木棍挑着，走到下午才看见了，有人居住的窑洞。
从空间里把麻袋拿出挑上，总算遇见一个赶羊的大爷。
陈之安递上烟才开口问道：“大爷，这里是红星公社奋进生产队吗？”
“尕娃，你是新来的知青？”
“不是的大爷，我不是知青，我是来找一个叫洪红的女知青的，你认识吗？”
大爷审视的打量着陈之安，“你是她啥人呢？”
陈之安一听大爷这么，肯定是认识了，高心道：“大爷，我是从京城来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们这儿，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大爷挥了挥手里赶羊的鞭子，“尕娃，你跟着额走。”
陈之安跟着大爷一直走，走了快一时，大爷没有把他带去红姐那里而是直接带到一口窑洞外。
“到了，这是队长家。”大爷瓮声瓮气地了一句，朝院里喊了一嗓子，“队长，有人找！”
窑洞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身上穿着一件坎肩褂子，两肩处都用不同颜色的布料打了补丁。
手里拿着一尺长的烟竿，烟竿上吊着一个锈了花的烟包。
陈之安立马放下麻袋，掏出烟走上去把烟敬上，“队长同志，你好。”
队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陈之安，笑了笑，“同志，你走路来滴，你鞋呢？”
陈之安把挂在麻袋上的鞋拿下来穿上，道：“路上走热了出汗，鞋打滑，脱了走路利索。大叔，洪红是在你们生产队吗？”
“是滴，就在额们知青一队。你是哪里来的？找洪红啥事？”
队长大叔着话，目光依旧在陈之安身上逡巡，像是在掂量什么。语气平和，但透着公事公办的审慎。
陈之安早有准备，从贴身的内兜里掏出那张叠得方正正的介绍信，双手递了过去。
信纸边缘已经起了毛边，但上面的字迹和红章依然清晰。
队长接过，就着明晃晃的日光，眯起眼睛，逐字逐句地看，看得格外仔细，仿佛要从字缝里读出别的意思来。
半晌，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但眉头依旧微蹙着，像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
迟疑了一会把介绍信还给了陈之安，开口道：“这么着，我先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吃饭嘛……”
队长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混杂着无奈与窘迫的神情，声音也低了些，“就我家了。”
陈之安敏锐地捕捉到了村长那一闪而逝的表情和语气里不易察觉的勉强。
他立刻明白了。
这年头，谁家粮食都不宽裕，平白多一张嘴，哪怕是按规矩接待公干人员，对一户农家来也是不的负担。
队长那声“就我家了”，恐怕是职责所在，却也实实在在是咬牙应承下来的。
急忙从麻袋里拿了一袋准备好的二十多斤玉米面出来，“麻烦你了大叔。”
队长明显愣了一下，看着那足有二十多斤的袋子，手抬了抬，又放下，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尕娃，你这是弄啥呢？”
队长嗓门大了些，带着本地的口音和一丝嗔怪喊道：“你大老远从京城来，甭管公事私事，到了咱这地界，我还能让你饿着肚子？传出去像什么话！”
“大叔，您千万别这么。现在哪儿都一样，粮食金贵。
全国人民到别人家吃饭，自带口粮是应该的，也是规矩。
不能给您家里添太多负担。您要是不收，我这饭吃得也不踏实。”
队长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又瞥了一眼那袋实实在在的粮食，喉咙里含糊地咕哝了一声。
不再推辞，伸出粗糙的大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布袋。
掂量了一下分量，他再看向陈之安时，眼神里那层公事公办的隔膜似乎薄了许多，多了些实在的暖意。
“你这娃～年纪不大，倒是个懂事的。”队长把玉米面袋子稳妥地放在门内，转身时，脸上已换上了更显亲近的神色。
“行，东西我收了。
你在这儿稍等会儿，别站门口了，进屋喝口水。我这就让家里娃跑一趟，去给你叫人。”
着，他朝屋里喊了一声：“石娃。别猫着了，出来。”
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子应声从屋里钻出来。
队长吩咐道：“去，到一队洪红家去一趟，就京城来的同志找她，让人赶紧来家一趟。跑快点！”
“哎。”叫石娃的少年好奇地瞅了陈之安一眼，响亮地应了声，便像兔子一样蹿出了院子，转眼消失在土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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