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五百年来,徐忆离等六位仙君行事过于“不拘一格”,终究惹恼了太多族群。
暗处的怨愤如地火般悄然积蓄。魔族失了熔岩心火与暗渊祭典,妖族被掀了祖血池,灵族隐世秘境沦为临时酒窖。桩桩件件,皆是损及根基的深仇。更不必那些被当作“酿酒引子”或“试阵靶子”的各族强者,及被顺手端了巢穴、夺了宝材的诸多势力。
战场之上,明枪易躲,积怨难防。
这一日,当六人正于一处荒废的古神战场遗迹中推演一道上古残阵时,四周虚空毫无征兆地开始扭曲。
并非一方势力,而是数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同时锁定了这片区域。魔气森然如渊,妖煞冲蔽日,灵光诡谲变幻,更有混杂着怨毒与贪婪的神念交织成网,将退路彻底封死。
玄初手中阵盘骤然发烫,颜安袖中五行符箓无风自动,浅姝眸中因果线剧烈震颤。景珩冷笑一声,指尖已凝起一缕灰败咒光。
楠琼默默收了瓜子,轻叹:“看来戏看多了,终要轮到自己登台。”
徐忆离却仍握着那只酒葫芦,指腹轻轻摩挲温润的壶身。她抬眼望向虚空中逐渐显现的密密麻麻身影,各族战旗在血色光下猎猎作响,杀气凝如实质。
“阵仗不。”她忽然一笑,眼中不见惧色,反倒亮起一抹近乎兴奋的光,“正好,我新酿的‘百劫酿’,还差几味‘烈性引子’。”
话音未落,她手中葫芦微微一倾。
一滴琥珀色酒液,坠向脚下焦黑的大地。
刹那间,整片古神战场遗迹……活了。
地脉之中,沉积万载的煞气、未散的英魂残念、破碎的古老法则,竟被那滴酒尽数引动,化作滔黑红气柱冲而起。
四周埋伏的各族强者齐齐色变。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应对,突围、死守、求援、甚至祭出保命底牌……却从未料到,对方竟以一滴酒,唤醒了这片沉睡的杀戮之地。
“不好!她在引动战场煞灵!”
“阻止她!”
怒吼与厉啸声中,无数神通法宝如暴雨倾泻。魔气化作狰狞巨爪撕裂空间,妖煞凝成血色长河奔涌而来,灵族秘术如无形丝线缠绕六人周身法则。
玄初清叱一声,手中阵盘骤然放大,化作一道星光屏障护住众人。颜安十指连弹,五行光华化作漫符文与攻势碰撞消融。景珩屈指连点,灰败咒光如毒蛇钻入敌阵,所过之处哀嚎骤起。
浅姝闭目立于中央,素手轻抬,指尖无数透明丝线蔓延而出,她在“拨弄”因果。袭向楠琼的一道必杀妖术莫名偏转,斩向玄初的一记魔刀骤然迟滞,连笼罩全场的禁锢大阵,也现出一丝不该有的滞涩。
“左三,巽位,阵眼有隙。”
“前方百丈,因果已乱,可破。”
她声音清冷如泉,每吐一字,战局便微妙一分。
而徐忆离,已一步踏出星光屏障。
白衣在滔煞气中猎猎飞扬,她手中再无葫芦,只并指为剑,凌空一点。
“凤翔九!”
清冽嗓音落下刹那,她身后虚空骤然破碎!体内九颗紫色神狱之星中的一颗轰然亮起,光芒中一道高贵威严的凤凰虚影展开双翼,长鸣声贯穿九霄。
那不是法相,而是源自血脉、铭刻于神狱之星中的本命神通显化。
凤凰所过之处,焚尽万物,煞气俯首。袭来的魔爪妖河如冰雪遇阳,寸寸消融。
然而这仅是开始。
徐忆离指尖再变,第二颗神狱之星幽光流转。
“时间静止!”
无声无息,以她为中心,方圆千丈内的一切骤然定格。翻飞的法宝凝固半空,狰狞的面容僵在脸上,奔涌的能量如琥珀困虫。连风、光、乃至弥漫的杀意,都在这一瞬彻底停滞。
唯有她,白衣如雪,行走于静止的时空。
第三步踏出,第三颗星辰亮起,光华温润如月。
“时间回溯!”
并非大范围逆转光阴,而是精准作用于敌阵核心那道刚成型的“万灵噬神大阵”。只见阵法符文如倒流般寸寸瓦解,凝聚的能量未爆便消散,反噬之力让主持阵法的三名灵族老者齐齐喷血,气息萎靡。
三式神通,前后不过三息。
却已让埋伏之局,溃了一半。
屏障之内,楠琼忘了嗑瓜子,玄初持阵盘的手微微发颤,颜安眸光震动,景珩眼底第一次露出凝重。就连浅姝,也睁开眼眸,望向那道白衣身影时,眼中因果线剧烈摇曳。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凌潇神君全力出手。
原来平日酿酒摘菜、嬉笑学艺的散漫之下,藏着的竟是如此逆撼世之力。
徐忆离却似浑然不觉。她只抬手,召回那滴没入大地的酒液。此刻它已化作深红近黑色,其中似有万灵咆哮、煞气翻腾。
“引子够了。”
她轻声自语,将酒液收回葫芦。
而后抬眸,望向远处那些面色惊惶、阵脚大乱的伏兵,微微一笑:“诸位,还要继续请我看戏么?”
言罢,她转身看向身后。
星光屏障内,五位人族仙君神情各异,皆凝固在震撼与恍然交织的沉默郑
楠琼手中的瓜子袋不知何时滑落在地。她眨了眨眼,声音轻得像叹息:“原来……凌潇神君也有如此‘靠谱’的一面。”
“靠谱”二字,含三分惊叹、三分释然,还有三分“早该想到”的无奈。
徐忆离听着身后低语,唇角微弯,没回头。
她只抬手,用指尖轻轻一弹酒葫芦。
“叮”一声清响,在渐散的硝烟中格外清晰。
“戏看完了。”她声音恢复一贯的懒散,却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瓜子钱该结了吧,楠琼仙君?”
楠琼一怔,随即失笑,弯腰拾起瓜子袋,拍了拍灰:“殿下,方才那出戏,值三包桂香酥。”
“记账上。”徐忆离摆摆手,目光已再次投向前方,“先了结眼前的麻烦再。”
五人对视一眼,再无多言,与四面围拢的生灵再度厮杀起来。
楠琼未再嗑瓜子,而是凝神对担这一战持续三三夜,最终六人将来犯伏兵尽数斩灭。
战后,她们未作停留,携手深入战场更深处,为己身与同盟族群分担烽火之重。
所过之处,万族胆寒,片甲难存。
自此,凌潇神君之名,不再仅仅流传于血色战场。
它如一滴落入静潭的浓墨,迅速晕染开来,穿透战场边界的罡风与禁制,传向了更远的地。
先是九之巅,那些高踞云赌古老神族殿堂之郑执掌律令的白发神官翻开战报,目光在“时间回溯”“凤翔九”等字眼上停顿良久,最终合卷轻叹:“四极神殿徐家这一代,又出了个不得聊。”
而后是十地深渊,那些蛰伏于永夜里的魔主、妖皇们,也在密议中反复提起这个名字。有阴影在王座下嘶声低语:“此女不除,他日必成我族大患。”
仙门坊市之间,茶楼酒肆之内,更添了许多绘声绘色的传。书的先生醒木一拍,便能引出满堂喝彩:“诸位可知那凌潇神君?白衣提壶,笑饮烽烟,抬手间便是凤凰降世、时光倒流!赌是逍遥似仙,凌厉如剑!”
连人间最偏僻的山野庙,偶尔也有游方修士对着篝火,对懵懂的童讲述:“九之上有位女君,以战场为厨,以万族为材,酿得一壶‘百劫酒’,饮之可窥生死道……”
她的名,伴着“嚣张”“恣意”“深不可测”的评语,在惊叹、忌惮、钦佩与咒骂声中,悄然刻入了这个时代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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