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之上,姜云舒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委屈巴巴高曦月,怎么感觉她要哭了……
她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沉吟了片刻,才放下酒杯开口:
“朕……复你贵妃之位。可开心了?”
高曦月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委屈瞬间被惊喜取代,忙不迭地行礼:
“开心,臣妾开心!多谢皇上!皇上圣明!”
高曦月:贵妃啊,那可是贵妃啊!一字之差,便低人一等!尊不尊贵也先不,每个月多领多少钱呢……
虽然她家里不缺钱,但是谁会嫌钱多啊?
什么规不规矩的,她听不懂。
金玉妍:“……?”
金玉妍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僵住,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这算什么?非但没拦下舒妃,还让高曦月这蠢货白捡了个大便宜?
太后那里倒是明显松了口气……好歹是留下了。
一直静静旁观的琅嬅,此刻也适时地站起身:
“恭喜舒妃妹妹了。日后同在宫中,还要多多走动才是。”
意欢连忙再次行礼,声音淡淡:
“是,臣妾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教诲。”
姜云舒不再多言,只挥了挥手,重新靠回了御座,示意宴会继续。
帮手……
这不就来了?
……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意欢入宫不过数日,便以其特立独行的冷淡性格,成了六宫最令人费解的谈资。
她不与任何人走动,对皇后每日的晨昏定省虽从不缺席,但永远多一个字都不会。
各宫送来的贺礼,都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连皇帝赏下的东西,都被客客气气地退了回去。
这日,进忠亲自捧着第二拨更为丰厚的赏赐来到承乾宫。
然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又捧着那些东西,面色有些僵硬地退了出来,对守在殿外的姜云舒摇了摇头。
“皇上,舒主儿她……心绪不佳,不敢收取御赐之物,请皇上收回。”
进忠低声回禀,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无奈。他在宫里这些年,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油盐不进的主儿。
姜云舒正负手立在廊下,看着承乾宫庭院里那几株略显萧索的秋海棠。
闻言,她眉梢微挑,非但没有不悦,眼底反而掠过一丝笑意。
原剧本里,这位可是对皇帝痴迷到近乎疯狂的头号粉丝啊……
看来这痴迷的开关还没找到,需要朕亲自去触发一下。
她理了理并不凌乱的龙袍袖口,挺直了腰板,抬步便往殿内走。
进忠忙要跟上,姜云舒却摆了摆手,示意他留在外面。
她独自走到寝殿门前,刚要抬手示意,那扇雕花木门却突然被猛地拉开了半扇,随即又被人从里向外,迅速往回一关,
“砰!”
一声闷响。
姜云舒完全没料到这一出,猝不及防,被那回关的门板结结实实地……磕到了鼻梁上。
“唔……”
她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捂住发痛的鼻子,眼泪都差点被撞出来。
进忠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上前:“皇上?!”
姜云舒捂着鼻子,摆手地制止:
“没事……别声张。”
她吸了吸气,感觉没流血,只是疼得厉害,估计是撞红了。
就在这时,那扇罪魁祸首的门,又缓缓从里面打开了。
意欢站在门内,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
她似乎这才看清门外站着的是谁,福身行礼:
“臣妾不知皇上驾临,请皇上安。”
她的声音平淡,眼神也垂着看向地面,仿佛刚才那一下和她毫无关系,
“臣妾方才没看到皇上。”
“……无妨。起来吧。”
姜云舒松开捂着鼻子的手,率先迈步进了寝殿。意欢默默地侧身让开,跟在她身后。
殿内陈设清雅,却透着一股冷清气息,没什么人气。
两人在临窗的榻上坐下,又是一阵沉默。
姜云舒打量着意欢,发现她只是垂眸盯着自己交握在膝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袖。
一时沉寂,姜云舒清了清嗓子,决定主动破冰,语气放得和缓:
“舒妃,在宫里……这几日还住得惯?”
“谢皇上关怀,尚可。”
“朕瞧着,你自进宫以来,似乎未曾笑过。可是哪里不顺心?”
“臣妾不笑,是因为生性就不爱笑。不为别的。”
“……”
姜云舒被弄得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殿门外的匾额,是“承乾宫”没错啊……她还以为自己误入了春禧殿呢。
姜云舒不语,她此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还反弹回来撞了鼻子的憋闷福
恰好此时,进忠在门外示意,见皇帝没有斥责的意思,又带着两个太监,将那几托盘的赏赐,心翼翼地端了进来,试图缓和气氛。
进忠拿起一支赤金点翠蝴蝶步摇,那蝴蝶翅膀薄如蝉翼,极为精巧:
“舒主儿您瞧,这是内务府新制的,工匠费了好大功夫,这蝴蝶活灵活现的,皇上特意吩咐拿来给您瞧瞧,若喜欢……”
意欢的目光扫过那支步摇,又掠过其他琳琅满目的东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等进忠完,便直接道:
“不喜欢。”
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留余地。
进忠的笑容僵在脸上,捧着步摇的手一时不知该进该退,求助似的看向皇帝。
姜云舒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鼻子,心里那股较劲的劲儿也上来了。她挥了挥手:
“既然舒妃不喜欢这些……拿下去。去换一批。”
“嗻。” 进忠如蒙大赦,赶紧示意太监们把东西撤下。一直跟在进忠身后的进保,也连忙上前帮忙收拾。
就在进保伸手去端一个摆放着翡翠玉佩的托盘时,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意欢,目光忽然落在了进保身上。
她的视线在他脸上停顿了很久。
进保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头垂得更低。
意欢的嘴唇动了动,在进保即将端起托盘转身的刹那,忽然开口。
“等等。”
进保动作一僵。
意欢指了指他手里那个托盘,上面除了玉佩,还有一对羊脂玉的平安扣:
“这几个留下吧。我……喜欢。”
姜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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