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林溪左臂的旧伤!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撞在冰冷的旋转门玻璃上。
手中的提包脱手飞出,里面的物品——口红、粉饼、钥匙、纸巾,还有那个伪装成护身符的微型录音笔——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没看见!真对不起!”穿着灰色保洁制服的男人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惶恐。
他手忙脚乱地捡拾着地上的物品,动作笨拙,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但就在他粗糙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个不起眼的“护身符”时,一只修长、戴着精致腕表的手,更快一步地将它捡了起来。
是陈默。
他动作自然地拾起“护身符”,连同其他散落的东西,迅速放回林溪的提包,然后才去扶脸色煞白、额角渗出冷汗的林溪。
“林姐!您怎么样?撞到哪里了?”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关切,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那个依旧蹲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的保洁员。
“没……没事……”林溪强忍着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和颤抖,她借力稳住身体,目光却死死锁住那个保洁员低垂的后颈。
刚才那一撞,角度刁钻,力道精准,绝非意外!而且,就在那电光火石间,她清晰地捕捉到,对方蹲下捡东西时,那双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如同淬毒的钩子,极其短暂却无比精准地扫过陈默手中的“护身符”!那绝不是慌乱保洁员该有的眼神!
“实在对不起!我急着去清理VIp通道的水渍,没看路……”保洁员依旧低着头,语无伦次地道歉,身体抖得更厉害,仿佛真的吓坏了。
“下次注意点!走路看着人!”陈默的声音带着冷意,他不再看保洁员,而是心地扶着林溪,“林姐,我先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缓缓就好。”林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呼吸和剧痛,目光从保洁员身上移开,投向鼎峰玺金碧辉煌却冰冷的内厅深处。
她知道,暗处的眼睛,已经确认了目标。刚才会客室里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搅动了柳曼的心绪,也惊醒了蛰伏的毒蛇。
这保洁员,就是高明远或者柳曼派来试探、甚至……确认她身份的!
“那……我送您回去休息。”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
回到医院病房,林溪靠在床头,左臂缠上了新的固定绷带,冰袋敷在伤处,冰冷的触感稍稍压下了灼痛。陈默的脸色异常凝重。
“保洁员有问题。动作太‘专业’,眼神不对。”他沉声道,“而且,他撞的是你受赡胳膊。太巧了。柳曼的反应也不对劲,你最后那句话,明显戳到了她什么。”
林溪闭着眼,脑海中反复回放柳曼当时眼底那瞬间翻涌的惊涛骇浪,以及她最后攥紧手机的僵硬背影。“她动摇了。但……也惊醒了。”她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冷,“高明远那边,已经盯上我了。那个保洁员,是警告,也是确认。”
“录音笔呢?”陈默问。
林溪拿出那个“护身符”,仔细检查,又用手机连接专用的加密软件查看。“没有被触碰或干扰的痕迹。”她眉头微蹙,“他们只是确认它的存在?还是……故意留着它?”
“留着它,才能知道你接下来想干什么。”陈默眼神锐利,“这是个陷阱。柳曼的邀约,恐怕是鸿门宴。”
病房内陷入沉默。窗外的光渐渐暗淡,城市华灯初上,霓虹的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墙壁上投下变幻的光斑。
林溪的伤处一跳一跳地疼,提醒着无处不在的危险。去,就是主动踏入对方精心准备的陷阱。不去,好不容易撬开一丝缝隙的柳曼这条线,将彻底断掉,前功尽弃。
“去。”林溪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他们想确认我的身份,想听我什么。那我就去给他们听。柳曼的动摇是真的,她的顾虑……也是真的。这是唯一的缝隙。”
她看向陈默:“帮我准备两样东西。第一,一张‘苏晚’名下的、有真实消费记录的顶级美容会所会员卡,最好是柳曼常去的那家‘云境’。第二,查清楚柳曼的儿子,就读的国际幼儿园名称、班级,以及……明下午放学的时间。”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零头:“明白。你心。”
三后,下午三点。云境美容会所。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精油的芬芳和舒缓的音乐。独立的VIp套间内,灯光柔和。
林溪换上了舒适的浴袍,脸上覆着滋养面膜,只露出眼睛和嘴唇。
柳曼躺在旁边的护理床上,同样覆着面膜,姿态放松,但林溪能感觉到,她全身的神经都处于一种无形的紧绷状态。
角落里,林溪的提包随意放在几上,那个“护身符”安静地躺在里面。
“苏姐恢复得如何?”柳曼的声音透过面膜传出,带着点慵懒的鼻音,听不出情绪。
“好多了,谢谢柳副总关心。”林溪的声音同样放松,带着点养尊处优的倦怠,“就是这胳膊,阴雨还有点酸。不过,能这样躺着放松,已经很好了。”
她顿了顿,仿佛闲聊般提起,“起来,柳副总真是会挑地方。这家‘云境’,环境和服务都是一流的。我疗养时在瑞士也常去一家类似的,不过那边的理疗师手法太硬,不像这里的Anna,力道刚刚好。”她报出了为柳曼服务的那位资深理疗师的名字。
柳曼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苏姐见多识广。Anna确实不错,跟了我几年了。”这句话,算是默认了林溪(苏晚)这个身份信息的“真实”性——能知道她的专属理疗师,还能随口提到瑞士疗养,这符合“苏晚”的背景设定。林溪心中微定,第一步信息验证,通过了。
“是啊,好技师难求。”林溪顺着话头,语气带着点不经意的感慨,“就像找个能让人完全放心、彻底放松的住处一样难。柳副总,不瞒您,我这个人,有点……被害妄想症。”她苦笑了一下,声音低了些,“家里出零事之后,总觉得哪里都不安全。所以才那么执着于‘玺壹号’,总觉得站得高,看得远,能少点……被人背后捅刀子的机会。”
这话,再次精准地戳中了柳曼的心事!林溪清晰地看到,柳曼覆在面膜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虽然她没有任何言语回应,但那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信号!她在听!她的心防,被这“同病相怜”的“被害妄想”狠狠撞击着!
“有时候想想,也挺累的。”林溪的声音更轻了,带着点自嘲和疲惫,“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连觉都睡不安稳。有时候真羡慕那些普通人,至少……能光明正大地护着自己想护着的人。”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调整呼吸,然后,用极其轻微、仿佛自言自语、又恰好能让柳曼听清的音量,轻轻吐出几个字:
“……比如,孩子。”
轰!
柳曼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她甚至控制不住地,猛地侧过头,覆着面膜的脸转向林溪的方向!那双露出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恐惧和……
被触碰到最致命软肋的极度恐慌!空气仿佛凝固了!精油芬芳的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
林溪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赌对了!柳曼最大的软肋,就是她那个被保护得极好、几乎不为外人所知的儿子!
高明远用这个孩子,死死拿捏着柳曼!这也是柳曼最大的顾虑和恐惧根源!
“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柳曼的声音透过面膜传来,带着一丝极力压制却依旧泄露的颤抖,冰冷得如同寒冰。
林溪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有些“慌乱”地解释:“啊!柳副总别误会!我只是……只是看到楼下有妈妈接孩子放学,突然有点感慨……我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她的声音低落下去,带着真实的、属于“苏晚”这个角色的遗憾和黯然。
这个解释,勉强圆了过去。但柳曼眼中的惊涛骇浪并未平息。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撕掉了脸上的面膜!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再无半分优雅从容,只剩下被窥破秘密后的冰冷和……一丝极力隐藏的杀意!
“苏姐,”柳曼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甚至更甚,“今就这样吧。我还有个重要的会。”她起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看也没再看林溪一眼,径直走向门口,拉开门,对等候在外面的助理冷声道:“送苏姐出去。以后没有我的预约,任何人不得打扰。”
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内外。
林溪躺在护理床上,没有立刻起身。她缓缓撕掉脸上的面膜,露出一张依旧苍白、却眼神锐利如刀的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紧张而隐隐作痛。柳曼的反应,比她预想的更激烈!恐惧,远大于动摇!
她成功了,用“孩子”这个关键词,狠狠撕开了柳曼看似坚固的心理防线,窥见了她内心最深沉的恐惧。但也失败了,因为这恐惧过于巨大,巨大到让柳曼瞬间关闭了所有沟通的可能,甚至可能激起了她更强烈的敌意和……灭口的决心。
林溪慢慢坐起身,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提包。那个“护身符”安静地躺在里面。刚才的对话,柳曼那句带着颤抖和杀意的质问,那句冰冷的逐客令……应该都被录下了。这是柳曼被触动核心恐惧的铁证,也是她与高明远之间那根最敏感神经的暴露。
但这信息,太有限了。它证明了柳曼的顾虑深重,证明了高明远对她的控制手段,却没能挖出任何实质性的、关于金辉商贸、关于父亲死亡的证据。反而将自己彻底暴露在对方的杀意之下。
林溪穿好衣服,在助理冰冷而疏离的目光“护送”下,走出云境会所。秋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坐进陈默等候的车里,疲惫地靠在后座。
“怎么样?”陈默启动车子。
林溪没有话,只是拿出手机,调出刚才那段录音。柳曼那句带着惊骇和颤抖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及最后冰冷的逐客令,清晰地播放出来。
陈默听完,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怕了。但……也更危险了。”
“嗯。”林溪闭上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她不会轻易开口。高明远捏着她的死穴。这条路……比想象中更难走。”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不过……至少我们知道,她的顾虑在哪里了。恐惧越深,破绽……也可能越大。”
她拿出手机,找到加密相册。里面有几张陈默昨下午在国际幼儿园外围拍到的照片。照片上,一个穿着精致西装的可爱男孩,正被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保姆接走。男孩手里,还紧紧攥着一袋包装精美的……杏仁糖。
林溪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男孩真无邪的笑脸,最终停留在那袋杏仁糖上。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陈默,帮我查查江城最好的手工杏仁糖店,有几家。特别是……柳曼或者她保姆,常去买的那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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