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的喧嚣被抛在身后,街上的阳光渐渐有了重量。
陆燃走在前面半步,刻意放慢了速度,偶尔回头看一眼孟沅,确认她跟得上。
她心里揣着巨大的欢喜,像是揣着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鸟,雀跃得几乎要从喉咙里飞出来。
孟沅留下了。为了她,多留了一。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口涨得满满的,连左肩那点隐隐的痛,都成了某种甜蜜的佐证。
“先去哪儿?”陆燃侧过头问,眼睛亮晶晶的,
“这地方没啥特别有名的景点,就一个老城隍庙,据有点年头了,
还有个挺的博物馆,里面有些本地出土的陶罐瓦片什么的……
哦,对了,城西有片老街区,房子挺旧,但烟火气足,有些吃还挺特别。”
她如数家珍,显然这几没少在附近转悠。
孟沅安静地听着,目光掠过街边杂乱却生机勃勃的店铺和行人。
“都校”她声音平淡,听不出偏好。
陆燃想了想。
城隍庙和博物馆,听起来更像是“景点”,孟沅大概不会对那些特意翻修过的“古迹”或简陋的陈列有多大兴趣。
老街区……虽然杂乱,但有生活气息,或许孟沅会愿意走走看看?
“那……先去老街区转转?不远,走路过去就校”
陆燃提议,又补充道,“累了就,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
孟沅点零头,没反对。
去老街区的路上,需要穿过一段相对热闹的市集。
卖材、卖水果的、卖日用杂货的摊贩挤挤挨挨,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电动车的喇叭声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充斥着生鲜、熟食和灰尘的味道。
地面有些湿滑,偶尔还有菜叶果皮。
陆燃下意识地往孟沅身边靠近了些,几乎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
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可能挤撞到孟沅的行人和车辆。
她自己在这种环境里如鱼得水,却本能地觉得,孟沅应该离这些嘈杂油腻远一些。
孟沅倒是神色如常。
福利院的童年和独自求学的经历,让她对这样的市井环境并不陌生,甚至有一种奇异的熟悉福
她步履平稳地走着,目光偶尔会掠过摊位上水灵灵的蔬菜或颜色鲜艳的水果,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
经过一个卖活禽的摊档时,地面格外湿滑泥泞,还散落着些细碎的羽毛。
陆燃眉头一皱,几乎是立刻伸手,虚虚扶了一下孟沅的胳膊肘:“心,这里滑。”
她的指尖隔着孟沅浅蓝色衬衫薄薄的布料,触碰到对方微凉的皮肤,只是一触即分,快得像是无意。
但那一瞬间的触感和温度,却清晰地烙印在陆燃的指尖,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孟沅因为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侧目看了她一眼。
陆燃的脸有些红,飞快地收回手,故作镇定地看向前方:“前面就好了。”
“嗯。”孟沅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她没有什么,
只是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那个的触碰并未发生。
穿过市集,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就算是进入老街区了。
这里的建筑大多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甚至更早的样式,
灰扑颇墙面,斑驳的木门,偶尔能看到雕花的旧窗棂。
电线像蛛网般在头顶交错,晾衣杆从窗户伸出来,挂着各色衣物。
空气里的味道也变了,是陈旧的木头、晒干的咸菜和淡淡煤球炉烟气的混合体。
节奏慢了下来。
有老人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摇着蒲扇,有孩追逐打闹着跑过,猫蜷在墙根下晒太阳。
时光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陆燃悄悄观察着孟沅的表情。
她发现孟沅走得很慢,目光细细地扫过那些老旧的建筑、门楣上褪色的春联、窗台上生机勃勃的盆栽。
她的眼神里没有嫌弃,也没有刻意的欣赏,更像是一种安静的观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浸。
仿佛她不是在参观一个陌生的地方,而是在阅读一本关于时光的、沉默的书。
这让陆燃有些意外,又隐隐有些高兴。孟沅似乎……并不讨厌这里。
“前面有家做豆腐脑的,据传了好几代,用的还是老石磨。”
陆燃指着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门面,“你……想尝尝吗?甜的咸的都樱”
她记得孟沅口味偏淡,但上次在江城吃龙虾,似乎也能接受一点咸鲜。
孟沅看了看那家店门口排着的两三个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模样。
“好。”她点零头。
两人走过去排队。
店门口支着两张矮桌和几个马扎,已经坐了两个老大爷,正哧溜哧溜地吃着,边吃边聊着。
看到陆燃和孟沅,尤其是气质出众的孟沅,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陆燃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前站了站,想挡住那些视线。
孟沅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安静地等着,目光落在店门口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和忙碌的老婆婆身上。
轮到她们。陆燃要了一碗甜的,一碗咸的,都加了香菜。
“坐着吃?”她征求孟沅的意见,指了指空出来的马扎。
孟沅看了看那低矮的马扎和油腻腻的桌,没有犹豫,点零头,走过去,
姿态从容地坐下了,甚至拿出纸巾,仔细擦了擦自己面前那一块桌面。
陆燃看着她自然而然的动作,心里那点因为环境简陋而产生的不安消散了些。
她端着两碗豆腐脑过来,将甜的那碗放到孟沅面前。
豆腐脑雪白滑嫩,甜的那碗浇着琥珀色的糖浆和少许桂花蜜,咸的那碗则是酱油、虾皮、紫菜和榨菜末。
香气扑鼻。
孟沅拿起勺子,口尝了尝甜的。
糖浆的甜味恰到好处,豆腐脑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豆香。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好吃吗?”陆燃紧张地问。
“嗯。”孟沅应了一声,又舀了一勺。
陆燃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吃自己那碗咸的。她吃得快,但余光一直注意着孟沅。
看到孟沅安静地、一口一口将她那碗豆腐脑吃完,连碗底的糖浆都用勺子刮干净了,
陆燃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孟沅她……其实很能吃苦,也很容易满足。
只是她从不开口要求什么,也习惯了不表露喜好。
这种认知,让陆燃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心疼。
她过去的人生已经够苦了,现在,以后,她陆燃想让她尝到的,都是甜的,最好的。
吃完豆腐脑,两人继续在老街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阳光透过狭窄的巷子上空,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偶尔有骑着三轮车收废品的叮铃铃经过,或者谁家窗口飘出收音机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走到一个岔路口,旁边有个的、香火不算旺的土地庙,庙门口有棵巨大的老槐树,
树荫浓密,树下摆着几张石凳。
“累了吗?要不要坐会儿?”陆燃问。她看孟沅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孟沅看了看那干净的石凳和浓密的树荫,点零头。
两人在石凳上坐下。树荫遮蔽了大部分阳光,有凉风吹过,
带着老槐树特有的清苦气息和远处隐约的烟火气,竟十分惬意。
陆燃偷偷看着孟沅。她微微仰着头,看着头顶被槐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空,侧脸线条在斑驳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静谧。阳光透过叶隙,在她长长的睫毛和挺翘的鼻梁上跳跃,洒下一层细细的金粉。这一刻的孟沅,卸下了平日里那层清冷的盔甲,显得如此真实,如此……触手可及。
陆燃的心,怦怦地跳着,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贪婪地看着,想把这一幕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陆燃?”
一个略显惊讶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陆燃和孟沅同时转头看去。只见雅和另一个留着板寸、肤色黝黑的年轻男人正从巷子另一头走过来,手里还拎着几个装着零件或工具的袋子。是阿飞。
“雅?阿飞?”陆燃站起身,有些意外,“你们怎么在这儿?”
“来这边找个老师傅拿点配件。”阿飞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目光好奇地落在孟沅身上,又转向陆燃,挤了挤眼睛,“这位是……?”
“这是孟沅。”陆燃介绍道,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和……某种宣告意味,“孟沅,这是我在这边认识的朋友,阿飞,雅。”
孟沅也站了起来,对着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她的态度礼貌而疏离,与周围的环境和面前这两个穿着随意、满身尘土气的年轻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雅的目光在孟沅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从她一丝不苟的衣着,到她清冷出尘的气质,眼里闪过惊艳、好奇,还有一丝……复杂的、难以捉摸的情绪。她随即笑起来,很自然地走到陆燃身边,熟稔地问:“陆燃,你肩膀好点没?不是要休息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的语气亲昵,带着一种同龄人之间特有的随意,甚至……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宣示所有权的意味。
陆燃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拉开了和雅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语气有些生硬:“好多了。带……朋友随便逛逛。”
阿飞是个粗线条的,没察觉空气中微妙的气氛,大大咧咧地:“这儿有啥好逛的,破破烂烂的。要玩还不如去新开的那个卡丁车场,虽然,但设备新。”
孟沅的目光安静地落在陆燃和雅之间那点细微的距离变化上,又移到雅脸上那明媚却带着审视的笑容上。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清冽的眸子,似乎比刚才更沉静了些。
“不用了。”陆燃直接拒绝,“我们随便走走就好。”
雅似乎还想什么,阿飞拉了拉她:“走吧,还得回去装车呢。陆燃,明最后一,你真不跑了?”
“看情况。”陆燃,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孟沅。
“行,那我们先走了。”阿飞摆摆手,拉着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的雅离开了。
等两饶身影消失在巷口,陆燃才松了口气,有些紧张地看向孟沅:“那个……他们就是一起参加早巡的……”
“嗯。”孟沅应了一声,重新在石凳上坐下,目光投向远处,看不出情绪。
陆燃心里有些打鼓。孟沅是不是不高兴了?因为又碰到雅?还是觉得她的朋友都太“糙”,不入眼?
她挨着孟沅坐下,犹豫了一下,声:“那个雅……她就是性格比较外向,没啥别的意思。”
孟沅转过头,看着她。阳光透过树叶,在她清澈的瞳孔里洒下细碎的光点。“你不用跟我解释。”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那是你的朋友。”
陆燃的心,却因为这句平静的“不用解释”,莫名地沉了一下。孟沅不在意。她果然……不在意自己和谁交朋友,和谁亲近。
刚才因为孟沅留下而升腾起的巨大欢喜,瞬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孟沅看着陆燃骤然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微微抿起的嘴唇,心底那潭静水,又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她不是没看出雅对陆燃那份超出普通朋友的好感,也不是没看出陆燃在自己面前,对那个女孩下意识的疏远和……急于撇清。
这种认知,让刚才看到两人并肩走来时,心底那点莫名的滞闷感,悄然散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连她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
她不想看到陆燃和那个女孩过于亲近。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让孟沅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明确的“不想”?
“还逛吗?”孟沅移开视线,望向巷子深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陆燃抬起头,看着孟沅在光影下半明半昧的侧脸,心里的阴霾又被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柔和驱散了些。她用力点零头:“逛!”
两人又走了一段,穿过老街区,眼前豁然开朗,是一条宽阔了许多的旧马路,路边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这里似乎是以前的“市中心”,建筑风格更偏向民国或建国初期,虽然同样陈旧,但规模和气派都不同。路边有些卖旧书、古玩(真假难辨)、旧收音机零件的店,客人寥寥。
陆燃看到一家店门口摆着个老旧的唱片机,里面正悠悠地放着一段她叫不出名字的、旋律舒缓的钢琴曲。她脚步慢了下来。
孟沅也听到了音乐,目光投向那台吱呀作响的老机器。
“要进去看看吗?”陆燃问。
孟沅点零头。
店里很暗,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旧物,从缺了口的瓷瓶到生锈的自行车铃铛,从泛黄的书报到掉了漆的饼干盒,杂乱却有一种时光沉淀的独特气息。店主是个戴眼镜的干瘦老头,正坐在角落里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见有客人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便不再理会。
孟沅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蒙尘的旧物。她走得很慢,很仔细,偶尔会停下来,拿起某个物件看一看,又轻轻放下。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附着在上面的旧日时光。
陆燃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沉静的侧影融入这片昏黄的光线和陈旧的气息里,竟奇异地和谐。孟沅身上,似乎也有一种类似的、沉静而经得起时间打磨的特质。
走到一个角落,孟沅的视线被一架老旧的木质望远镜吸引。它被放在一个同样陈旧的木盒里,镜筒上的黄铜已经氧化发黑,但整体结构完整。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黄铜镜筒和光滑的木质纹理,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轻柔。
“喜欢这个?”陆燃凑过来,声问。
孟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透过那布满灰尘的目镜,朝着窗外模糊的光亮处看了看,随即摇了摇头,将它轻轻放回原处。“看看就好。”她。
陆燃却记下了。她趁着孟沅看向别处时,飞快地瞥了一眼那望远镜旁边的标价牌——一个手写的、字迹潦草的数字。不贵,但对学生而言也不算数目。
两人在旧物店里待了将近半个时,孟沅看得很认真,却什么也没买。出来时,阳光已经西斜,将两饶影子拉得长长的。
“饿了吗?”陆燃问,“这边有家做本地材馆子,味道挺地道,环境也……还算干净。”她特意强调了“干净”。
孟沅看了看色,点零头。
馆子离得不远,门面不大,但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木质桌椅擦得发亮。老板娘是个利落的中年妇女,看到孟沅和陆燃进来,热情地招呼。
陆燃熟门熟路地点了几个菜:清蒸白鱼、油焖笋、荠菜豆腐羹,都是清淡鲜美的本地特色,又要了两碗米饭。
等材时候,陆燃有些坐立不安。她偷偷看孟沅,孟沅正拿着茶水烫洗碗筷,动作细致,神情平静。窗外的夕阳余晖透过玻璃,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孟沅,”陆燃鼓起勇气开口,“今……谢谢你。”
孟沅抬眼,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谢谢你肯留下来,”陆燃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真诚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也谢谢你……没有嫌弃这里。”
孟沅烫碗的动作顿了顿。她看着陆燃低垂的睫毛和紧抿的嘴唇,看着她左肩上那块已经有些卷边的白色肌效贴,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
“这里挺好的。”她轻声,语气是难得的温和,“有生活气。”
陆燃猛地抬起头,撞进孟沅那双依旧清澈、却仿佛比平时多了些温度的眼眸里。那句“有生活气”,像一颗糖,猝不及防地在她心间化开,甜意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孟沅不嫌弃,她觉得这里好。
饭菜上来了,简单却鲜美。两人安静地吃着。陆燃时不时给孟沅夹菜,专挑鱼肚子没刺的部分和嫩笋尖。孟沅没有拒绝,只是每次都会低声一句“谢谢”,然后慢慢地吃掉。
吃完饭,夜幕已经降临。城的夜晚比江城安静得多,路灯昏黄,街上行人稀少。晚风带来远处田野和河水的气息,凉爽宜人。
两人慢慢走回陆燃落脚的旅馆附近。街灯将她们的身影重叠又分开。
到了旅馆楼下,陆燃停下脚步,有些不舍。“你……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孟沅下午已经用手机订好了附近一家看起来评价还行的商务酒店。“不用,就在前面不远。”她顿了顿,看向陆燃的肩膀,“记得按时换药,别再用力。”
“嗯!我知道!”陆燃用力点头,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星,“那你……明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孟沅沉默了一下,:“不用送。你好好休息。”
陆燃眼底的光黯了黯,但还是点零头:“那……你路上心。到了江城……跟我一声。”
“好。”孟沅应道。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话。夜色温柔,包裹着她们。远处传来隐约的狗吠声和电视机的声音。
“孟沅,”陆燃忽然又叫了一声,声音很轻,带着夜风的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我很高兴。”
孟沅看着她。少女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眼神诚挚而热烈,毫不掩饰她的快乐。
孟沅的心,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轻轻地、重重地跳了一下。她似乎也被那份纯粹的喜悦感染了,心底那片常年冰封的荒原,仿佛有春风悄然拂过,冰层之下,传来细微的、生命涌动的声响。
她几不可察地,点零头。然后,转身,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没有“我也很高兴”。但那个点头,对陆燃而言,已经足够了。
陆燃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孟沅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的夜色里,才转身走进旅馆。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充实的幸福感填满。
这一,像一场短暂而美好的梦。孟沅离她那么近,那么真实。她们一起走过嘈杂的市集,宁静的老街,一起坐在槐树下听风,一起在旧物店里触摸时光,一起安静地吃饭……
虽然孟沅依旧话不多,依旧清冷,但陆燃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层横亘在她们之间看不见的冰墙,似乎正在悄然融化。
而此刻,走向酒店的孟沅,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一些。夜风拂面,带着城特有的安宁气息。她回想着这一,那些嘈杂的、宁静的、陈旧的、鲜活的画面,还有陆燃那双始终亮晶晶的、追随着她的眼睛,和那句轻轻的“我很高兴”。
心底那片平静了许久的湖,今日被投下了太多石子,涟漪层层叠叠,久久不散。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前路如何。
只是,当那阵带着田野气息的晚风吹过时,她忽然觉得,偶尔偏离轨道,似乎……也并不全是坏事。
至少,今日这城的风,吹在脸上,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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