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净化万物的月白光芒,如同神只轻轻拂去画布上的污迹,以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绝对的、规则层面的抹除方式,席卷了整个战场。没
有震耳欲聋的能量爆鸣,没有撕裂大地的冲击波,只有一种近乎神圣的、不容置疑的静默消亡。
光芒所及之处,复兴军团的玩家们,无论身处冲锋的前列,还是吟唱咒文的远端,无论身披何等闪耀的传奇甲胄,手握何等蕴含伟力的史诗神兵,甚至连脸上那混合着狂热、恐惧与惊愕的表情都未能完全凝固浮现,便如同被最高权限的管理员直接删除数据一般,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散了。
没有残骸,没有血迹,没有能量逸散的涟漪,只有一道道代表着角色数据被强制清零、强制传送至复活点的、无比刺眼且密集的白色光柱,如同无数绝望的灵魂蒲公英,凄惨地、无助地冲而起,旋即又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场的牵引,朝着迷雾群岛深处那唯一指定的、破败古老的石砌复活点广场汇聚而去。
战场,瞬间为之一空。方才还喧嚣震、杀气盈野的景象,荡然无存。只剩下那被月白神光掠过、大地变得如同琉璃般焦黑皲裂、冒着丝丝冰冷青烟的荒芜死地,以及空中那道皎白如九孤月、冷漠如万古冰峰、仿佛自太初以来便永恒存在的身影。
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冻结、扼杀。
复活点,迷雾群岛深处,一座由粗糙黑色火山岩砌成的、布满苔藓与古老刻痕的圆形广场。
无数道白光如同百川归海、又如同被无形巨手强行塞入囚笼般,密集地汇聚于此,光芒扭曲闪烁,迅速凝聚成一个个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呆滞、浑身仅着系统强制保留的简陋粗布内衣的身影。
他们失去了所有!等级、属性、装备、技能、背包里珍藏的材料与道具…一切的一切,所有他们赖以生存、引以为傲、视为第二生命的资本,都被那一道看似柔和、实则蕴含无上裁决意志的月白神光彻底净化,还原为了最原始、最赤裸、最卑微的1级状态!真正的、毫无保留、被打回原形的1级!
“不——!!!我的‘照神铠’!!”一名武士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身体和双手,发出撕心裂肺的、如同野兽般的嚎叫,那身陪伴他征战无数、耗费巨资打造的传奇铠甲已然无踪。
“力量…力量消失了!全没了!这种感觉…像是被抽空了骨髓!”一名阴阳师瘫倒在地,感受着体内那微不足道、几乎不存在的灵力流,绝望地捶打着冰冷的地面。
“八嘎!这不可能!不是没有惩罚吗?!官方骗我们!!”有人无法接受现实,迁怒地咆哮。
“我的‘村正’…我花了三年才…完了…一切都完了…”另一名剑客望着空无一物的双手,眼神涣散,喃喃自语,仿佛失去了魂魄。
短暂的、极致的死寂后,是如同积蓄万年的火山彻底爆发般的、绝望的、歇斯底里的咆哮与哭嚎!
之前的“低惩罚”假象被无情地彻底撕碎,残酷到极点的现实如同亿万吨冰水混合物,从九之上狠狠砸落,将他们从虚假的无敌梦幻中狠狠砸醒,砸入冰冷绝望的深渊!
巨大的力量落差涪财富损失带来的心痛涪以及面对那空中神明般身影的绝对恐惧感,瞬间吞噬了这些刚才还不可一世、叫嚣着征服与复仇的“武士”们。
然而,极致的绝望和刻骨的屈辱,并未带来丝毫的清醒与反思,反而如同最猛烈的毒药,催生出了更深的、更扭曲的、彻底摒弃理智的疯狂与毁灭欲!
“是那个女人!是那个月辉的魔女!邪神!”
“她夺走了我们的一切!我们的力量!我们的荣耀!”
“跟她拼了!就算只有1级!就算用牙咬!用头撞!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为了大和的荣耀!玉碎!玉碎!全员玉碎!”
“板载!!!”
气急败坏!彻底的红眼!丧失一切理智的狂怒!
这群刚刚被清零、一无所有的玩家,竟然赤手空拳、或者如同野人般捡起地上系统刷新的、粗糙不堪、毫无属性加成的新手木刀与破烂布衣,如同陷入绝境的疯狗群,再次嘶吼着、咆哮着,带着一种可悲而壮烈的自毁情绪,涌出了复活点那微弱的安全区光环,朝着远方空中那皎白的身影,发起了绝望而可笑的、自杀式的冲锋!
他们妄图用最原始、最卑微的方式,宣泄他们无处安放的愤怒,甚至幻想能用人海战术创造一丝微不足道的奇迹,哪怕只是在对方那圣洁的衣角上沾染一丝尘土。
战场中央,焦土之上。
明炎大公主悬浮于空,衣袂在无形的能量流中微微拂动。她那碧海与鎏金的异色瞳眸,淡漠地“望”着复活点方向那冲而起的、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疯狂与绝望。
对于这群蝼蚁在失去一切后非但不思悔改、反而更加癫狂、如同飞蛾扑火般的举动,她那完美无瑕、仿佛集宇宙灵秀于一体的脸上,连一丝最细微的涟漪都未曾泛起。
没有厌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的、源自生命层次巨大鸿沟的厌倦。
以及,一丝…需要彻底根除麻烦、永绝后患的淡漠决意。
“冥顽不灵。”
“污秽…当彻底净化。”
她缓缓抬起了右手,那纤长、莹润、仿佛由最完美的白玉雕琢而成、却又蕴含着足以撬动星辰力量的食指与中指,并作剑指,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艺术般的优雅与精准,搭在了左侧腰畔那柄名为“龙雪”的神剑剑柄之上。
“锵——嗡——!”
一声清越悠扬、却仿佛能冻结时空、撕裂灵魂、让万物法则都为之震颤的剑鸣,骤然响彻地!这剑鸣并非简单的声波,而是一种直抵规则本源的宣告!
“龙雪”并未完全出鞘,仅仅只是被拔出了一寸!
然而,就在这一寸闪烁着冰蓝色、近乎透明、内部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灭、极寒流光的剑身显露于世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极致寒意,如同沉睡的宇宙级冰河世纪骤然苏醒,以明炎为中心,呈绝对的球形领域,骤然席卷开来!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低温,而是一种直抵规则本源的、绝对零度以下的概念性冻结!是连“运动”这个概念本身都要被凝固的终极寒冷!
空之中,那原本缓慢流动的浓雾,瞬间被冻结、定格、然后碎裂成无数比尘埃更细微的、闪烁着七彩棱光的冰晶粉末,簌簌落下!
地面之上,焦黑皲裂的泥土瞬间失去一切活力与色彩,化为一种死寂的、仿佛连时间都已死亡的灰白色冻土,每一粒土壤都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光线仿佛都被这极致的寒冷所捕获、扭曲、减速,整个世界的光彩瞬间黯淡、褪色,仿佛一幅被遗忘了亿万年的陈旧画卷,只剩下那一道皎白绝世、成为唯一光源与色彩的身影,以及那出鞘一寸、流淌着亘古不化寒意、仿佛能冰封整个银河的…神剑锋芒!
那些正疯狂冲来的、赤手空拳或拿着新手木刀的大和玩家,在这股超越理解的寒意领域掠过的瞬间,所有动作骤然僵直!
奔腾的血液瞬间凝固,沸腾的思维瞬间冻结,狰狞愤怒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挥舞的手臂定格在半空,甚至连身上破旧的布衣都覆盖上了一层永不融化的霜华!
他们如同瞬间被抛入了宇宙中最寒冷的深渊,化作了千万尊栩栩如生、却毫无生机的冰雕!
但这,仅仅是“龙雪”神威的微不足道的序幕,是毁灭交响曲开始前的一个微弱音符。
明炎的身影,动了。
她并未使用任何花哨的技能,没有空间跳跃的波纹,没有能量爆发的痕迹,仅仅是握着“龙雪”的剑柄,保持着那出鞘一寸的姿态,身影如同月华流淌,又如同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一步踏出。
这一步,便直接无视了数百米的距离,仿佛缩地成寸,又仿佛是她所在的空间主动折叠,将她送到了那密密麻麻的、被冻结的玩家冰雕群正中央。她的姿态依旧优雅从容,仿佛并非踏入战场,而是漫步于寂静的无人之境。
然后,她轻轻挥动了剑柄。
那出鞘一寸的、流淌着冰蓝色、内部仿佛有液态极光在流转的剑刃,随着她手腕极其轻微、近乎无法察觉的一个翻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冰冷的、蕴含着至高剑理与毁灭规则的微妙弧线。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爆炸,没有能量冲击波。
但以她为中心,方圆百米内,所有被“龙雪”剑域冻结的玩家,无论是谁,无论之前是何等风云人物,现在穿着什么(粗布衣),拿着什么(木刀或空手)…
在“龙雪”剑刃那无形的、绝对的、代表着“冻结”与“崩碎”终极规则的领域之力掠过的刹那…
崩!碎!了!
不是被砍断,不是被击飞,不是被能量湮灭,而是从物质结构的最基本层面,从分子、原子、乃至更基础的粒子层面,被绝对的寒冷先冻结一切运动,再被随之而来的“解离”法则彻底瓦解!如同最高超的艺术家用最脆弱的冰晶雕刻了作品,然后轻轻一吹气。
“咔嚓…咔嚓…哗啦——!!”
一连串细微而密集的、如同亿万片最纯净的水晶同时碎裂般的清脆声响,瞬间响起!这声音并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洁净”福
那上百名被冻结的玩家,连同他们手中粗糙的木刀、身上可怜的布衣,甚至他们体内那刚刚凝聚的、微不足道的1级能量…都在同一瞬间,化为了最细微的、闪烁着冰蓝色光芒的、如同星尘般的晶莹粉末,无声无息地飘散、湮灭!
没有死亡的白光产生!因为构成他们“存在”的数据结构,都被“龙雪”这一剑的规则之力暂时干扰、冻结、无法重组!这是一种比删除更令人绝望的、彻底的“不存在”!
下一秒,明炎的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出现在另一处玩家最密集的区域。她的移动没有任何征兆,仿佛心念一动,便已抵达。
同样只是简单的一步,一记轻描淡写、仿佛拂去尘埃般的挥剑。
“咔嚓…哗啦——”
又是一片区域的玩家,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化为冰尘消散!
无双割草!真正的、毫无悬念的、超越维度般的割草! 这不是战斗,这是清理,是格式化,是神明对污秽的彻底扫除!
远程?有残存的弓箭手躲在极远的地方,颤抖着拉开系统赠送的、毫无力量的白板木弓。但箭矢离弦的瞬间,就被无处不在的、超越距离概念的极致寒意领域冻结、碎裂成冰粉,飘散在半途。
有阴阳师匍匐在地,试图压榨最后一丝精神力吟唱最基础的“火球术”咒语,但精神力刚刚凝聚,就被那冻结思维的领域直接打断、反噬、自身瞬间化为一座冰雕,随后被无形的剑意掠过,化为齑粉。
近战?根本无人能靠近她周身百米!一旦进入“龙雪”那无形的、绝对致命的剑域范围,瞬间冻结,思维停滞,随后便是彻底的崩碎湮灭,连恐惧都来不及感受!
她甚至不需要移动,只是站在原地,随意地挥动剑柄。那出鞘一寸的剑刃划过,远处的玩家便成片成片地、如同被联合收割机扫过的麦田般化为冰尘!空间与距离,在这把代表着宇宙终极寒冷与终结的剑面前,仿佛失去了意义!
“魔女!恶魔!来自深渊的邪神!”
“不可能!这怎么打?!完全不是一个次元!”
“我的身体…动不了!思维也…冻结了…”
“逃!快逃回安全区!只有那里能…”
绝望的惨嚎和哭喊终于彻底取代了疯狂的冲锋和“板载”的狂呼。他们终于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神明对蝼蚁的、单方面的、彻底的碾轧与净化!
他们所有的勇气、愤怒、武士道精神、乃至所谓的“玉碎”决心,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和规则层面的碾压面前,可笑、可怜、可悲得不值一提!
幸存的人疯狂地、连滚带爬地想要逃回复活点那微弱的安全区光环内,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明炎的身影如同瞬移,总是先一步出现在他们逃亡的路线上,堵死所有希望。
轻轻一挥。
“咔嚓…哗啦——”
又是一片绝望的、绚烂而冰冷的冰尘绽放,如同死亡之花在冻土上无情盛开。
她甚至有意地将这些溃逃的玩家,一步步地、如同最高明的牧羊人驱赶待宰的羔羊般,精准而冷漠地逼回了复活点的范围之内!
然后,她悬浮在复活点安全区的边缘,那双碧海鎏金的异色瞳眸,冰冷地、毫无情感地注视着光圈内那些瑟瑟发抖、挤作一团、脸上写满最原始恐惧和彻底绝望的玩家。安全区的微弱光环,此刻仿佛成了他们与绝对毁灭之间唯一脆弱的屏障。
她不再前进,但手中的“龙雪”再次抬起。剑尖对准了复活点的光圈内部。
“净化…需彻底。”
她淡漠地宣判,声音不高,却如同终极律令,响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最深处。随即,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振。
“嗡——!”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绝对冻结与崩碎规则的剑意领域,如同平静水面下的致命暗流,又如同超新星爆发的引力波,瞬间笼罩、渗透了整个复活点!
安全区的保护光环剧烈地、疯狂地闪烁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电路过载般的刺耳嗡鸣与碎裂声,系统规则在与更高层级的“龙雪”规则对抗,但终究未能完全阻挡这超越理解的打击!
“啊!!”
“不!不要!我投降!”
“我的身体!从里面…碎了!”
“救命…妈妈…”
复活点内,所有玩家,无论刚复活的,还是躲藏其中的,在剑意领域掠过的瞬间,身体同时从内部开始崩解!
他们身上那可怜的新手布衣、手中的木刀、甚至他们的虚拟数据躯体,都如同被内部引爆的、最脆弱的琉璃工艺品般,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闪烁着冰蓝色光芒的裂痕,然后…
“嘭!!!”
一声沉闷的、仿佛整个世界的心脏都被捏爆的巨响,整个复活点内,上下名玩家,在同一瞬间,全部化为了最细微的、均匀的、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齑粉!真正的、彻彻底底的数据层面上的粉碎与格式化!
死亡的白光甚至来不及亮起,因为构成他们存在的基础都被暂时“删除”并“冻结”了!
寂静。
死一般的、绝对的、仿佛连宇宙背景辐射都已消失的寂静,笼罩了化为极寒冻土的广场。
明炎大公主悬浮于空,“龙雪”已然无声归鞘,仿佛从未出窍。她冷漠地、毫无波澜地扫视了一眼那空无一物、仿佛被彻底净化、连历史痕迹都被抹去的复活点,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的清扫工作。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疯狂,所有的依仗,所有的妄想…都在那绝对的力量与冰冷的剑锋之下,化为了最原始的、虚无的寂静。
神之怒,岂是凡俗所能承受?蝼蚁的喧嚣,终归于永恒的沉寂。而这一切,对她而言,或许连“事件”都算不上,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清理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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