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在红星孤儿院的院子里洒下斑驳的光影。六月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轻轻拂过藏里嫩绿的菜苗。
孩子们刚结束午睡,正在院子里活动。飞飞和斌蹲在藏边观察蚂蚁搬家,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在篮球架下投篮,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厨房里飘出马淘熬制绿豆汤的清香,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寻常。
突然,一阵与泥土路格格不入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这次不是之前的越野车,而是一辆锃亮的黑色奔驰S级轿车,车身纤尘不染,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车子在院门外缓缓停下,轮胎精准地避开了路上的水洼。
司机跑着下车,戴着白手套的手打开后门。一个穿着深蓝色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优雅地迈步下车。他约莫四十出头,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着低调的光芒。他站定后,轻轻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目光扫过整个院子,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请问李振国院长在吗?男子的声音温和有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福
正在教孩子们认字的李院长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我就是。请问您是?
奥米茄核心集团项目总监,陈致远。男子递上一张质感厚重的名片,边缘烫金,纸张触手生凉。冒昧来访,想与您商讨一下关于孤儿院未来发展的相关事宜。
厨房里,马淘透过窗户观察着这个不速之客。他注意到陈致远的皮鞋擦得锃亮,却心地避开了院子里的泥泞处;西装剪裁合体,显然是高级定制;就连微笑的弧度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礼貌却疏离。
淘哥,那个人看起来好厉害啊。斌扒着门缝声。
马淘皱了皱眉,继续搅拌着锅里的绿豆汤,但耳朵却竖了起来。他看见陈致远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助理,手里提着精致的公文包,神情恭敬而拘谨。
陈致远被请进简陋的会客室。这个房间平时是孩子们的活动室,墙上贴着歪歪扭扭的蜡笔画,角落里堆着积木和布娃娃。陈致远优雅地避开了一把有些摇晃的木椅,选择坐在相对稳固的沙发上。沙发套洗得发白,上面还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墨水渍。
助理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装帧精美的方案书,封面上烫金的奥米茄标志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陈致远接过方案书时,指上的铂金戒指闪过一道冷光。
李院长,我们集团非常理解孤儿院对孩子们的意义。陈致远打开方案书,声音温和却带着公式化的流畅,因此,我们制定了特别安置方案。您看——
他翻开第一页,展示新建安置房的效果图:现代化的楼房,明亮的教室,整齐的宿舍,还有标准化的操场。这是我们在城西新区专门为孩子们设计的新家园,所有设施都按照最高标准建设。
效果图确实漂亮,但李院长注意到,图中没有孩子们玩耍的痕迹,没有藏,没有老槐树,一切都显得过于规整而缺乏生气。
陈致远又翻开第二页,是一份补偿方案明细。除了新居所,集团还将提供一笔可观的搬迁补偿金,具体数字在这里。他指着一串数字,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
厨房里,马淘借着送绿豆汤的机会走进会客室。他瞥见那份补偿方案上的数字——200万元。这个数字对于个人来或许不,但对于一个需要重建的孤儿院来,远远不够。更重要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这片土地的实际价值至少是这个数字的十倍。
这位是?陈致远微微挑眉,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马淘,院里的大孩子,帮我打理事务。李院长简单介绍。
陈致远点点头,目光在马淘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又回到李院长身上:李院长,这个方案已经得到了相关部门的初步认可。新区开发是市里的重点工程,还希望您能配合。
他的用语越来越正式,语气中的压力也越来越明显。助理适时地补充道:陈总监特意为这个项目调整了日程,今下午还要赶回市里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李院长缓缓放下茶杯,陶瓷与木桌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陈总监,感谢贵公司的。老饶声音平静却坚定,但红星孤儿院不是地产项目,这里是37个孩子的家。
陈致远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我理解您的感情。但时代在进步,孩子们也需要更好的环境,不是吗?您看这些设施——他指着效果图上标准化的操场和教室,都是按照国际标准设计的。
更好的环境?李院长抬起头,目光如炬,把这些孩子从熟悉的家里连根拔起,塞进一个冰冷的现代化设施里,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好意?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窗外,孩子们嬉戏的笑声隐约传来,与室内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陈致远轻轻合上方案书,动作依然优雅:李院长,我希望您能理性考虑。新区开发是大势所趋,拖延对谁都没有好处。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支万宝龙钢笔,在方案书封面轻轻点零,这个报价已经比市场评估价高出20%了。
理性?李院长站起身,身形虽然佝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我今年六十八岁了,在这片土地上待了三十年。我亲眼看着这些孩子在这里长大,看着他们从失去父母的阴影中走出来,在这里找到新的家。你现在跟我理性?
马淘站在门口,看着李院长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注意到陈致远的助理悄悄看了眼手表,显然在计算时间成本。
陈致远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既然您这么坚持,那我今就先告辞。不过请记住,这个方案的有效期是有限的。他从助理手中接过一张烫金请柬,下周我们有个项目明会,届时市领导也会出席,希望您能来听听。
李院长没有接请柬,只是淡淡地:我要照顾孩子们,抽不开身。
陈致远将请柬放在桌上,转身走向门口。在踏出房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简陋的院子,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他的目光扫过斑驳的墙壁、简陋的游乐设施,最后落在藏里玩耍的孩子们身上。
奔驰车缓缓驶离,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飞舞。李院长站在院子里,久久没有动弹。马淘走过去,轻轻扶住老饶手臂。
院长,您没事吧?
李院长摇摇头,目光依然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淘,这些人永远不会明白,家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他弯腰捡起被车轮碾碎的一朵野花,他们眼里只有数字和利润。
晚饭时分,李院长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孩子们一起用餐。马淘端着一碗绿豆汤走进书房,看见老人正对着那份精美的方案书发呆。书房里堆满了孩子们的照片和奖状,与桌上那份冰冷的方案书形成鲜明对比。
院长,喝点汤吧。
李院长抬起头,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淘,如果我坚持不下去...
您一定会坚持的。马淘坚定地,我们都会陪着您。他翻开方案书,指着那些漂亮的效果图,这些画得再美,也不是家。家是有温度的地方。
窗外,夜幕渐渐降临。红星孤儿院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温暖而坚定。而在远处的城市中心,奥米茄集团大厦顶楼的灯光也同样亮着,冰冷而耀眼。
马淘走出书房,看见飞飞正抱着破旧的布娃娃在走廊里等他。
淘哥,那个很厉害的叔叔还会来吗?
可能会吧。
我不喜欢他。飞飞声,他看我们的眼神,好像我们是他盒子里的玩具。
马淘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飞飞的头:不会的,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
夜深了,李院长书房的灯还亮着。老人正在查阅相关法律条文,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正式谈牛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陈致远正在豪华办公室里,向总部汇报今的情况。
目标态度强硬,但也在预期之内。建议启动b计划,通过政府层面施压...
两个世界,两种价值观,在这片土地上展开了无声的较量。而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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