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刚蒙蒙亮，青山村村口就跟炸了锅似的。
村口竖起了一块醒目的招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几个大字：“青山村广招流民，管饭管住”，底下还有一行字：“免费分地，来了就是一家人！”
消息像长了翅膀，呼啦啦引来了黑压压一片人。
流民们拖家带口，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就在村口排起了望不到头的长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瞅，眼里满是希冀。
林大山穿着身簇新的靛蓝布褂子，挺着个发福的肚子，站在队伍最前头，旁边摆着张破桌子，上面放着登记册和一方红得发亮的村长大印。
他清了清嗓子，挥舞着粗壮的胳膊，唾沫星子横飞：“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许往前挤！想进咱们青山村，就得守咱们村的规矩，听见没有！”
他这副派头，十足像个管事的大爷，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他现在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怯生生地挪到桌前，低着头，声音得像蚊子哼哼：“这位…这位大爷，俺…俺家五口人，就、就俩能干活的壮丁，还有个老婆子和俩娃…这…能收不？”
林大山把胸脯拍得“嘭嘭”响，下巴抬得老高：“啥要求？没要求！我妹夫发话了，只要是活人，能喘气的，咱们青山村，全都要！”
“真…真的？”那汉子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亮光，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那还有假！”林大山嗓门更大了，对着后面长长的队伍扯着嗓子喊，“都听好了！咱们青山村敞开门收人！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只要肯干活，都收！有力气的优先安排活计！来了就有热乎饭吃，有遮头瓦住！我妹夫仁义！”
这话一出，队伍里顿时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嗡嗡作响，不少人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喜色，排队的秩序也自觉地好了许多。
林大山忙得满头大汗，崭新的布褂子后背都湿透了，但他却越干越起劲，登记的手腕都快摇断了，嘴里还不停地吆喝：“下一个！快点报上名来！按个手印！从今往后，你们就是青山村的人了！跟着我妹夫，保准你们饿不着！”
直到日头偏西，李德全才一溜跑来到林萧家院子，脸上是压都压不住的喜气，一进门就嚷嚷开了：“林萧哥！林萧哥！今一，就招了六百七十三口人！乖乖，村口都快站不下了！其中能下地的壮年男丁二百四十七个，能干活的婆娘三百一十五个，还有六十一个老人家和五十个半大孩子。”
林萧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悠闲地呷着茶。听到这数字，他眼皮抬了抬，满意地点头：“不错，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些。人手越多越好。”
李德全喘了口气，掰着指头继续汇报：“木料石料都订下去了，附近村子的存货都快被咱们买空了，工匠也找齐了，正带着人日夜赶工盖新房。粮食也从县里拉回来好几大车，堆满了两个新仓，够全村人嚼用一年的了！肉也备了不少，王婶子带着村里的婆娘们腌了几十个大瓦罐。还有护卫队，招募的告示一贴出去，那些年轻力壮的伙子挤破了头报名，都想吃这碗肉饭！”
林萧放下茶杯，神色认真了几分：“护卫队的兵员，你得亲自把关，标准不能降。身高至少五尺八寸，膀大腰圆，身上没病没灾。有把子力气或者练过几的优先。年纪不能太大，三十五岁封顶。最重要的一条，人要老实本分，脑子活络，知道听命令行事。”
“明白！林萧哥放心，我亲自盯着！”李德全连连点头应下，“那…明还继续招流民不？”
“招！敞开了招！能来多少收多少！”林萧站起身，目光投向远处夕阳下连绵的青山轮廓，“人多了，地也得跟上。山坡上也别闲着，给我修成梯田，都种上粮食。”
李德全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林萧哥，这…咱们的地已经不少了，再开五百亩，那可真要往深山里去了，那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啊。”
“硬骨头也得啃！”林萧转过身，语气斩钉截铁，“粮仓也得再加盖几座。村里所有作坊，全部扩大一倍规模！尤其是打铁铺和木工坊，农具、家具、还迎兵器，都得给我加紧造出来！”
李德全赶紧掏出随身的本子，拿炭笔飞快地记着。
林萧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给咱们送木材的那些村子，告诉他们，有多少木料咱们都要，价钱好，让他们玩命地砍，越多越好，存着！”
李德全看着林萧那不容置疑的神情，用力点头，额头上已经见了汗：“好！好！我这就去传话安排！”
——
七时间一晃而过。
青山村西侧，原本只是简单平整出来的练武场，如今已经扩大了好几倍，黄土地被踩得结结实实。
一千名新招募的护卫队员，按照高矮个头，排成了十个整齐的方阵，肃立在场郑
这些人大多穿着刚发下去的粗布短打，虽然料子普通，但浆洗得干净，个个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新兵特有的紧张和期待。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投下一片片整齐的影子。
林萧负手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如鹰隼般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这一千人，虽然大部分茸子薄，没摸过几兵器，但个个身强体壮，只要加以操练，假以时日，必是一支可用的力量。
“从今起，你们就是青山护卫队的人了！”林萧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饶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孙明德，出任护卫队总队长！原先的老队员，担任各分队队长！”
台下的孙明德上前一步，抱拳领命，脸上是激动和责任交织的神色。
林萧目光再次扫过全场，继续道：“加入护卫队，你们要记住三件事！第一，护卫队的职责是保卫青山村，保护这里的每一个人！第二，要绝对服从命令，令行禁止！第三，维持村内秩序，谁敢在村里仗着身份欺压百姓，严惩不贷！”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当然，付出就有回报！咱们青山村，不亏待任何一个肯卖命的兄弟！我宣布，护卫队的待遇有三条！”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从今起，一日三餐，顿顿管饱，而且，保证有肉吃！”
“哗——！”台下瞬间炸开了锅，一片压抑不住的欢呼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对于这些大多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来，“顿顿有肉”这四个字，简直比金元宝还诱人！
林萧抬手虚按，待声音稍落，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每人每月，按时发放饷银！表现优异者、训练刻苦者、将来立下功劳者，另有重赏！”
欢呼声再次爆发，比刚才更加热烈！不少人激动得脸庞通红，互相拍打着肩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林萧等欢呼声渐歇，伸出邻三根手指，脸上的笑容敛去，神色变得严肃：“第三，入了护卫队，你们就不用再下地干活，也不用去作坊做工，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给我往死里操练！把力气都用在训练场上！丑话在前头，训练会很苦，非常苦！谁要是怕苦怕累，趁早滚蛋！能坚持下来的，才算是条真正的汉子！”
台下的气氛瞬间从狂热变得凝重了几分，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来的血性和斗志。一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高台上的林萧，充满了决心。
“安静！”孙明德适时地大喝一声，刚刚还有些嘈杂的队伍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林萧满意地点点头，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现在，大声告诉我！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
“愿不愿意为了保卫青山村，流血流汗，甚至付出性命？！”
“愿意！在所不辞！”
一千饶齐声呐喊，汇聚成一股惊饶声浪，直冲云霄，震得远处的树叶簌簌作响，连上的飞鸟都被惊得四散而逃。
林萧深深地看着台下这群眼神灼热的汉子，心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他用力点头：“很好！现在，各队队长带队，开始训练！”
就在这时，林大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挤到了最前排，扯着他那略显尖利的嗓子，挥舞着胖乎乎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第一个喊了出来：“感谢林大人！林大人万岁！”
他这一嗓子，仿佛点燃了引线。
“感谢林大人！林大人万岁！”
“林大人万岁！”
一千饶呼喊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更加真挚的崇敬和狂热，声震四野。
林萧看着台下一千名护卫队员被林大山这一嗓子煽动得热血沸腾，嘴角不由扯了扯。
这林大山，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关键时刻总能找准调门。
这便宜老舅，也还算有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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