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张月
“杨大人，你在对戏曲之事懂得很多，看来平日里没少钻研！”继续看着台上的表演，朱景洪头也不回的道。
作为地方行政长官，成日钻研这些当然不过去，于是杨云光笑着答道：“不敢欺瞒殿下，臣也是外协…不过是听人过！”
“殿下，台上这人臣也听过，此女名叫张月，府城里的人都叫她月亮，歌喉婉转犹如仙音，据她……”
此时话的人按察使应卓成，他这是替杨云光来解围。
听着左右这两人介绍，朱景洪不免对这位月亮产生了兴趣。
台上，舞动身姿婉转而唱的张月，此刻也眼波流转盯着台下的朱景洪。
她在北平府很有名，出入皆是达官权贵之家，但也没经历过今日这般阵仗。
布政使、按察使、巡按都御史、都指挥使……
这些难得一见的高官，此刻不但全都在，而且还都围在青年身边，足以明此人身份之尊贵。
张月虽是戏子，但也知道大名鼎鼎的襄王来了北平，所以她和班子里的人，很容易猜到了这位爷的身份。
“月，襄王看上你了！”周班主直言道。
只可惜我配不上他……张月不免自惭形秽。
虽然周班主松了口气，但见张月简简单单就同意了，又让他心里感到难受。
“班主，有公公来传话，轿已经备好了！”
襄王看上我了？他竟真的看上我了？这是老爷在帮我吗？
由于过度欣喜，张月震惊在原地，脸上僵住而心里戏却很足。
“我知道，你喜欢你师兄，可并非所有事都能称心如意……”
先是跟一众官员聊了燕山地方的事，然后朱景洪才召来都司几名高官，告诉他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听到身后传来的话，周班主不免感到惊讶，他没想到王府的人动作这么快。
班主姓周，在听了府衙吏员的要求后，他的心情就很沉重。
喝下两杯凉茶后，张月才发现班主出现在身后，于是她一边卸妆一边道：“干爹，您有事？”
“有点儿意思……”
她虽对自身容貌自信，但她更知道朱景洪这样的人物周围，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张月确实喜欢师兄，但这份喜欢并不纯粹，只是因为在这戏班之中，这位师兄长得英俊功夫也好。
周班主又提醒了几句，然后便往外面走了去，他要去跟来接饶宦官对接。
而他神色之间的变化，则是被周围几人看得很清楚。
周班主尽力为张月着想，当然是希望她能得襄王赏识，日后成为自己的大靠山。
“女儿绝不敢忘！”张月一口答应下来。
再前台这边，在张月下场之后，后面的戏文他总觉缺点儿意思，所以兴致也就平淡下来。
台上美女心思变幻，导致其声音上下飘动，反倒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周班主滔滔不绝之时，就听张月道：“干爹，我愿意去！”
但现在的情况是，襄王看上了这姑娘，就由不得他不交人。
众人相互对视，只用眼神交流，便不约而同达成了一致意见。
结果已经注定，此事几已无可更改，所以周班主只能等待，等张月演出归来，亲口跟她明情况。
大概一刻之后，前方乐曲声停止，几息之后张月退了下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
月亮是他的干女儿，更是他的摇钱树，他又岂会愿意把她放走。
想到这里，张月不免大感欣喜，这样高且贵的人，当然很容易挤满她的芳心。
周班主在劝自己干女儿，为了整个戏班的生死存亡，他必须要张月主动接受此事。
于是在稍微靠后的位置，北平府同知悄然起身离开，最终走到了后台方向去。
她的心已不在此处，只想着跟随王府马车离去，然后过上尊贵而惬意的生活。
看着下方那位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张月心里也不免有几分得意，她对自己唱功和容貌都很自信。
连续唱这么久，此时她已是口干舌燥。
难道这位爷看上我了……
“先卸妆吧，再换上体面的衣裳，你要把握好机会！”
他自诩对这干女儿无比照顾，自家大徒弟对这师妹亦是殷勤无比，哪知这丫头毫无留恋之心。
可如今襄王垂青，自家师兄与之相比，便如萤火之于皓月，完全没有可比性。
台下，见此女媚眼如丝，朱景洪承认自己心动了。
事已至此，周班主只能道：“你愿去就好，往后富贵了，可别忘了兄弟姊妹们！”
所以他先是找了手下吏，然后再由吏去跟班主接触。
北平府的同知，当然不可能亲自跟戏子接触，这样做未免太跌份儿了。
“是！”张月乖巧答应。
“诸位，我跟圣上你们会尽快调整过来，这件事我可立下了军令状，你们可别不当回事……”
“话先清楚，待明年五军都督府来查，们若出了纰漏让我难堪，别怪我敲碎你们的脑袋！”
朱景洪的语气非常平和，甚至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还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但靠近的蔡传胜几人，却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他们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殿下教诲，臣等谨记！”
听到众人表态，朱景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道：“不光要记住，还得用心去做事！”
“是！”
听戏结束之后，自然少不了举宴，然后又耽搁两个时辰，一切结束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朱景洪乘车返回了燕王府，按照圣旨这里已被改为行宫，好在旨意里了他可以继续住此。
当然，就这几朱景洪便要离开，这座行宫他已住不了几日。
再另一边银安殿偏殿内，张月已在慈候近两个时辰。
从她进了行宫之后，她的身体便已不再属于她自己。
先是宫女前来检查她身体，里里外外全都给她看遍了，然后才是沐浴更衣以及修容化妆。
整个过程，她就跟物件差不多，被人拿过来翻过去，一点儿自尊都没樱
她已在殿内枯坐了一个时辰，周围死寂的环境让她觉得无比压抑，以至于到最后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时她才明白过来，通往权贵的道路并不平坦，一路上还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
这一刻，她生出了惧意，突然觉得还是戏班里好，至少不用如眼下这般担惊受怕。
但此事怕也无用，很快张月就调整了心情，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如何应对。
眼下朱景洪看上了她，可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张月根本无从知晓。
或许今晚几度春宵，明就被赶出王府，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我得自救，我得发挥长处，尽全力让襄王喜欢，让他觉得有意思……
我的长处是什么？
美貌？张月直接否定，因为王府不缺美人。
戏文，音乐……这才是我的长处。
我不但要唱的好，而且王爷喜欢什么，我就得唱出什么？我还要编些新曲出来……
一时间张月想到了许多，有了计划让她对接下来的路有了信心。
可当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以及当值宦官参拜的声音，张月的心顿时忐忑起来。
“人在里面？”
“是！”
“怎么弄这里来了，我可没要强留人家！”
“这……都是地方官的意思，奴才等不敢擅自拒绝，只能先请进府再等王爷示下！”
答话的是余海，这厮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朱景洪想要什么，所以张月才进得了王府。
若地方官送金银或是其他东西，他肯定会将其拦在门外不准进。
而这个时候张月才知道，自己入府并非是受襄王看重，而是燕山官员们的意思。
所以此刻，她心里是越发没底。
“王爷若是不喜欢，奴才这就命人送她回去！”
听到要把自己送回去，张月是真的绝望了。
想到自己连襄王一面都未见到，就将要被送回来处去，她只觉得自己非常可悲。
更要命的是，就这样子被打发回去，她将无地自容。
再门外，朱景洪就盯着余海看，让这厮勾着腰极为尴尬。
余海当然知道什么情况，于是立马道：“王爷，您请！”
随后这厮也不迟疑，立马上前推开了房门，然后很自觉的徒了一旁去。
理了理衣袖，朱景洪迈步往里走了去，带去进殿余海很识趣的带上了门。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正瑟瑟发抖的女子，朱景洪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王爷，民女张月！”
“今年多大了！”
“满十七了！”
倒是与我年纪相仿……朱景洪暗暗道。
“十七的年纪，就在北平府声名远扬，你很厉害嘛！”
这话时朱景洪带着笑容，这让张月稍微放松了些。
“民女自八岁学戏，师傅师娘尽心教导，外加师姊妹们多方照拂，方才有女子今日！”
一个唱戏的姑娘，竟也能出这番道理，朱景洪更来了兴趣。
“抬起头来！”
听到这话，张月才露出了脸，此时她乃是正常的妆容，却比戏里更妩媚了几分。
看得满意，朱景洪又道：“起来回话吧！”
“谢王爷！”
完这话，张月便从地上起来。
“过来！”
“是！”
越靠近朱景洪，张月就越发紧张，但她这娇弱可饶样子，却再度提升了自己魅力。
“方才听你唱的好，我再点两首……你唱来我听听！”
机会来了，我要抓住……张月心中狂喊。
“是！”
“就唱那个……红藕香残玉簟秋！”
在当下，宋词的唱调并未遗失，几乎所有的词都能唱。
这些都是基本功，张月自是得心应手，只见她稍微清了清嗓子，便唱道：“红藕香箔…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虽然没有伴奏，但张月依旧唱得婉转动听，更让朱景洪有眼前一亮之福
果然，能被北平府唱出名气，这丫头确有几分本事……
却不知她对银老板是否熟悉，若有造诣倒是可以请她谱曲，把我前世的某些好歌还原出来……
这个时代的词曲虽有意思，但朱景洪也怀念前世的音乐，还原出来便能给生活增添色彩。
接下来朱景洪又点了几首词，待张月一一唱出之后，他才开口问道：“姑娘可懂音律？”
“民女略懂！”
“那你可得下点儿功夫，往后我还有事交给你做！”
听到这话，张月基本可以确定，自己能留在王府。
“是……民女定会用心学习！”张月急忙做出保证。
而此时在殿外，甄琴和诺敏找了过来，刚才张月的歌声她俩都听见了。
“余海……那人真是个戏子？”甄琴语气不善问道。
显然在她看来，下九流的戏子没资格入王府。
“这……人是北平府同知送来，其底细奴才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余海只能装糊涂。
相比于甄琴的愤懑不平，诺敏心里没有鄙视链，她只觉得这姑娘唱歌好听，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诺敏正想着这些，银安门外却有宦官飞快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来到余海跟前，向两位选侍行礼后，这宦官才道：“余公公，这是王妃送来的信！”
接过信函，余海本想等会儿再送进去，哪知几息后朱景洪从里面打开了门。
“信拿来！”
朱景洪以为京里出事了，所以他才要马上看信。
从余海手中接过信函，本以为能读到宝钗的关心，哪知第一句话就让他笑容僵住了。
在信里，他这威名赫赫的襄王，直接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偏偏他还不能生气，为了面子还得带着笑，是不是还要赞赏写得好。
“言辞恳切，关怀备至……”
“王妃贤德啊……”
朱景洪在夸赞，脸上更带有几分感动，便让人相信他受到了关怀。
“王爷，王妃什么了，能给我看看么？”
甄琴这话才出口，朱景洪就收起了信件，随后道：“夫妻之间的悄悄话罢了！”
顺手把信揣进怀里，朱景洪便对甄琴二人道：“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
一直没话的诺敏开口问道：“今晚里面那姑娘陪你睡？”
诺敏话一直这么直接，朱景洪便坏笑道：“不定也要找你来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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