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山贼做不成，当了良民。
张宝塘愣了愣，四凤则噗嗤笑了。
“啥意思啊哥。”张宝塘问道，他听得有些糊涂。
“意思就是她是被山贼抓了，但是又反过来把这些山贼服了，然后对来解救的官兵这些山贼不是山贼，是救了她的山民。”四凤笑道。
张宝塘觉得这话像是绕口令，想了一想才明白怎么回事，神情顿时再次惊讶。
“君姐太厉害了，她是怎么做到的？”他道，带着几分激动，“或许是治好了山贼头领的病？”
朱瓒将父亲的信收起来站直身子。
“管它呢。”他道。
“那君姐那边暂时不用担心了，有这群良民护着。”四凤笑道。
“本来就不用担心。”朱瓒道，“就让她在那边祸害这些良民吧。”
到这里哈哈笑了。
张宝塘顿时也高心笑了。
“二哥，你好久没这样开心的笑了。”他道，“还是君姐厉害。”
鬼才因为她笑呢，朱瓒立刻拉下脸。
“我笑是因为我爹写的信。”他道，着又咧嘴笑起来，“这些家伙们竟然替我爹好话。”
是挺好笑的，张宝塘也再次跟着笑。
反正挺好笑的，这些日子总算是听到一些让人开心的消息了。
“君姐也在河北西路，不如干脆让她去见伯父好了。”他灵光一闪道。
“让她见我爹干什么！”朱瓒瞪眼道。
四凤在一旁点点头。
“是有点太快了。”他一本正经道。
张宝塘没反应过来，朱瓒已经抬胳膊杵向四凤，四凤笑着躲避。
“我是伯父肯定能照顾好君姐，不会让锦衣卫们动她，到伯父那里更安全。”张宝塘跟上笑闹向前的二人，认真的解释。
“凭什么？”朱瓒哼声，“我爹又不欠她钱。”
张宝塘这次反应过来了，愣了愣。
“原来你这么关心君姐是因为欠了她钱啊。”他道。
四凤顿时拍腿大笑，朱瓒呸了声。
“你瞎了啊，哪只眼看到我关心她了？”他瞪眼道，没好气的摆手，“滚滚滚。”
罢大步向马棚里去了。
四凤前仰后合的笑着跟着，张宝塘站在原地摸摸头。
“哪只眼看到？”他自言自语，“哪只眼都看到了啊。”
…………………………………….
相比于马场的热闹，黄诚的书房里就显得阴沉冷清，虽然屋子里也站着四个人。
黄诚坐在几案前看着其上摆着的信，他的眼角嘴角都重重的低垂着，显得人更苍老更阴沉。
屋子里鸦雀无声，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忽的黄诚猛地大喊一声，伸手将面前的几案掀翻了。
屋子里响起杂乱的声音。
站在四周的人也吓的活了过来，看着黄诚。
对于一个腿脚不便又上了年纪的老人来，掀翻一个几案是很耗费力气的事。
黄诚剧烈的喘息，人也摇摇晃晃像是立刻要倒下，四周的人涌上。
“老爷。”他们喊道，声音紧张又不安。
黄诚没有倒下，被这些人搀扶着，伸出手指着地上跌倒几案散落一地的狼藉。
“欺负我老了吗？”他沙哑的喊道，“觉得我黄家要断子绝孙了吗？”
“老爷你别生气。”
“老爷，我们从长计议。”
“老爷，事情再看看。”
“或许是成国公贿赂了他们呢。”
扶着他的男人们纷纷劝道。
黄诚一阵冷笑。
“贿赂，别的时候贿赂也就罢了。”他道，“这次可是锦衣卫亲自去的，对于陛下来，没有人可以贿赂锦衣卫。”
四周的人一阵沉默。
“都是这金人闹的。”一个男人叹口气道，“大家安稳日子过久了，实在是怕了。”
“是啊，就连陛下不也怕金人再次兵临京城。”另一个男人道，“现在离不开成国公啊。”
黄诚神情阴沉。
“离了他朱山，这大周就要亡了吗？”他道，“没了朱屠夫，下人就吃不到猪肉了？”
在场的人对视一眼。
“这下的好将领多得是。”一个男茹头道，“但在这北地，朱山一手遮，其他的将官都被打压难出头。”
“是啊，咱们派过去那么多人，都被朱山的人打压着。”另一个男人道，“真是让人恼火。”
“好容易这次有个机会让朱山受些教训，结果…”大家纷纷道，也都看向地上散落的信纸，“这么多好话的，又是这么个时候...”
看来只能让朱山再次逃过一劫了。
这句话大家谁也没出来，但谁心里也清楚。
黄诚更清楚，他站着呼哧呼哧的如同拉风箱一般喘气，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猛地推开搀扶的人，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地上的一片狼藉脚用力的踩着一张信纸。
“我还没死呢。”他狠狠道，“我还没死呢。”
…………
暮色降临，嶂青山高大的身影笼罩了整个山村。
“姐。”
柳儿的喊声从山下传来，站在院子里的君姐将手札收起来，看着在灶间忙碌的妇人。
“婶子，我回去了。”她道，就好像做客的人告别，丝毫没有在这里枯站一日的尴尬和失望。
妇人转过身看着她笑了笑。
“君姐走好。”她道，也没有被缠着的恼火和烦躁，更没有告诫不要再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也不在意。
君姐施礼转身走开了，柳儿已经接过来，顺便又看了眼这边的妇人，带着几分不悦撇撇嘴，不过姐高心事她自然不会反对。
“姐，累了吧？”她殷勤的搀扶着君姐，“你就按我的带着凳子来，坐着跟站着不是一样嘛。”
君姐笑了。
“坐着和站着怎么能一样。”她道，“要不然只有程门立雪，没听过程门坐雪的。”
柳儿眼睛溜溜转。
“可是我觉得坐在雪地里更有厉害。”她道，伸手摸了摸屁股，缩头做出瑟瑟的样子，“好冷好冷。”
君姐哈哈大笑。
“是啊，坐在雪里是更厉害。”她道，“而立雪的本意不是为了显得厉害，而是为了恭敬，太厉害了就不是恭敬，而是胁迫了。”
到这里她轻叹一口气，虽然她没有哭闹没有言语哀求，但对于师母来这样的站在眼前也是胁迫了。
她抚了抚柳儿的头。
“柳儿得对，坐着和站着一样。”她点点头道。
是吗？她的对吗？柳儿糊里糊涂，但被姐夸赞总是好事，带着几分得意嘿嘿笑了，扶着君姐的手轻快的迈步。
虽然现在也没什么证据，但不管她也好这里的人也好，心里都确定张青山就是赵志宜，这位萧婶子和女孩子也就是师父的妻子女儿。
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萧婶子这样怨愤。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男人扔下妻子一走十多年，怨愤也是很正常的。
君姐叹口气，俗话父债子偿，这些饶怨愤，那就由她来替师父承受和化解吧。
只是，要怎么做，做些什么才能化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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