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本想上前制止，家里每日做的饭食都是有定量的。
今日这饼子，还是因为这是她们在家里吃的最后一顿饭，老古氏格外开恩让做的。
谁知道这死丫头吃了一个还不够，竟然还敢吃第二个！
可一想到，今日过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这丫头了，胡氏心里难免还是堵得慌。
这丫头可是自家男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做这个决定，也不知道自家男人是否会怪她。
这么一想，胡氏就撇过头，全当自己没看到。
便是婆婆知道了也不能什么，最后一顿饭，还不兴让孩子吃个肚饱吗？
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见大嫂不吭声，也都没什么。
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想节外生枝。
更何况，大嫂家的落丫头，可是个会时不时发疯的疯子！
万一再因为一张饼子闹起来，他们老石家就真成笑话了。
饼子用料扎实，古落吃了两个又喝了一碗水就饱了。
只不过在走之前，又拿了张饼子塞到了怀里，这才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窝里继续睡觉去了。
这心大的模样，看的草、七丫和八丫全都无语的很。
不是，五姐，你到底知不知道等待我们的都是什么啊！
直到半下午，古老石回来了，脸上还喜气洋洋的。
很显然，同族长商定的很愉快。
不多会，老古氏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面相刻薄的牙婆，以及两个身强体壮的打手。
没有进村子，牙婆和打手就等在村口，等各家把要卖的女娃们都带出来。
当老古氏带着家里要卖的四个孙女出来的时候，村口已经站了六七个女孩。
把自家这四个往牙婆跟前推了推，老古氏笑的一脸谄媚。
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为了让自家姑娘卖个好价，还特意把这三姐妹好好梳洗了一番，给穿上了干净衣衫。
想来定然卖个高价！
“老姐姐，您给瞧瞧，我家这四个，能给个什么价？”
着率先把双胞胎往前推了推。
“这俩娃娃可是双胞胎，模样长的也俊俏，若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这......真真是舍不得的。”
着还一脸殷切的看着牙婆。
七丫、八丫被推到前边，不由瑟缩了下，眼眶通红，却不敢落一滴泪。
来之前奶奶已经过了，牙婆最不喜哭哭啼啼的，若是谁哭了，免不了一顿打，还不如乖顺些，让做什么做什么，倒也免得皮肉之苦。
只有听话的才能多换些银钱，她们的娘，她们娘肚子里的弟弟，才能过的更好些。
牙婆捏着双胞胎的脸瞧了又瞧，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五两。”
两个那就是十两！
要知道这年头，一个普通农家，省着点，一年的花销也才四五两银子！
老古氏笑的见牙不见眼！
显然对这个价格也满意的很。
赶紧恭维道：“都道老姐姐买卖公道，为人厚道，颇有美名，今个儿一见，果然如此！”
牙婆神情高傲，拿帕子擦了擦手，语气淡淡。
“咱们做买卖的，最讲究个诚信！只要你有好货，价钱自然公道！”
老古氏连连点头，又把手边的草和古落往前推了推。
牙婆的眼神落在害怕的全身直抖的草身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看了两眼，面无表情道：“这个三两。”
老古氏脸上的笑淡了些。
才三两？
果真是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搓了搓手，心翼翼道：“老姐姐，能否高一些？这丫头别看瘦了些，寡淡了些，可是做活的一把好手！性子憨厚老实，让做什么做什么，好管教的很，手上也有一把子力气。”
牙婆冷哼。
“我那最不缺的就是做活的好手！”
老古氏不敢吭声了。
又把木愣愣站在那里的古落往前推了推。
“那.......您看这个呢？”
牙婆看着古落这埋汰的模样，忍不住拿帕子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
“抬起头来！”
古落没动，就跟没听见似的。
急的老古氏上前，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
古落头皮猛的一痛，双手往后狠狠一抓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猛的一拽——
硬生生把老古氏给拽了个狗啃泥！
牙婆见此眼神一冷，还以为遇到硬茬子了。
刚要开口让身后的两个打手上前好好教训教训，就见面前这又丑又瘦又臭的丫头龇牙揉了揉头皮，就站着不动了。
老古氏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被撞的鼻血直流的鼻子，刚要跳脚大骂，又想起来这死丫头要被卖了，强行压下心里的怒意，来到牙婆跟前。
“老姐姐，意外，方才是意外，是我老婆子没站稳，这才跌了一跤，您还没这个什么价呢！”
牙婆眯眼看她。
“这丫头有什么毛病？”
旁的丫头不是哭哭啼啼的，就是害怕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只有这个磕碜丫头，呆呆愣愣的，还敢对自己亲奶奶动手，就不像是个正常的。
老古氏赶紧摇头，斩钉截铁回道：“没有，绝对没有！长的是磕碜了些，但绝对没毛病。”
早知道就不动手去拽这死丫头了，这是疯劲又上来了。
牙婆冷笑：“呵呵.......”
她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手一挥，身后的一个打手立马像抓鸡崽子似的抓了过来一个女孩。
牙婆指了指古落，声音冰冷。
“这丫头有什么毛病？若敢欺瞒，仔细你的皮！”
女孩吓的抖若筛糠，哆哆嗦嗦话都不利索了。
“落......落丫.......疯........疯病........”
在她们村子，谁人不知自从古落爹死了以后，古落就疯疯癫癫的。
“疯病？呵呵呵.......”
牙婆都给气笑了。
好一个老虔婆，居然弄了个疯子卖给她！
是打量她好话是吗？
老古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这死丫头卖不上价了！
她还真没想错，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活不下去卖儿卖女卖自身的根本不在少数，牙行什么样的姑娘买不到？
吃饱了撑的，兜里银子多的没出花来买一个有疯病的？
“这个不要！”
古落有瞬间的懵逼。
不要？
她这都沦落到被卖都卖不出去的地步了吗？
老古氏也给惊呆了！
不要？
那怎么行呢？
她主要就是为了卖这死丫头才顺带着卖家里的另外三孙女的，前三个孙女价钱都商量好了，这个不要怎么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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