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岚城。
这是祈雨过后的一个月。
这一个月以来，百姓从最开始的狂喜欢呼，到如今的忧心忡忡，有了质的转变。
一户人家心推开窗门，结果只是这一个的动作，外面的飘雨就不要命的侵袭而入，不过一瞬，身上本就潮湿的衣物，就完成了终极形态，变得全湿。
那房间主人大叫一声，又连忙将窗户关紧。
她本是想看看外出的丈夫是否归家，便是再心翼翼，都还是将屋内弄得一团糟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倾盆大雨之下，一道身影从远处一路狂奔而来。
蓑衣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男人冲进门，第一反应便是将怀里死死护着的东西递给妻子。
东西不算多，她连忙打开查看，可结果依旧还是让人失望。
这些东西可撑不了多少时日。
“雨势太大，撑伞起不了作用，没想到连两套蓑衣护着，都还是淋湿零。”
里面是男人寻了十几处店铺，才零零碎碎购买来的各式粮食，其中糕点占大头。
往常糕点比稻米贵上不少，可如今，因着接连不断的大雨，大伙儿都知道稻米的可贵之处，疯了一般的抢购。
反之糕点这一类的甜点，因着存放不了，只能底价售出。
稻米他们买不起，只能挑些有钱人家剩下的。
“街上似乎更乱了，不少乞丐没了庇护之地，病死了不少，连尸体都没人收。”
男人捂着鼻子，像是记起什么不好的回忆：“那整个一片，臭的叫人窒息。”
罢，又弯着腰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把整个肺一同给咳出。
妻子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去收拾乞丐的尸体。”
“赶紧换身衣服吧，如此暴雨，莫要在这紧要关头患了风寒。”
男人一想也是，赶紧照做。
明明是正午时分，外头的色却阴沉的叫人心慌，妻子望向窗户微弱的光，忧心忡忡道：“祈雨是成功了……可这……会不会也太成功了？”
一听这话，男人就起了劲：“可不是，你，哪处位置，能连续一个月下雨的？先是大旱，如今又是暴雨，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妻子：“果然祈雨乃逆的行为吗？那苏公子可没会是这样的下场啊？”
“之前庄稼是干枯，如今是被浸湿到坏死，近来各个店铺的粮食又上涨了不少，再这般下去，咱们普通百姓也别想活了。”
“苏公子呢？他能有办法解决干旱，自然也有办法解决如今这困境。”
男人冷笑一声：“还苏公子呢，人家得了好处与名声，早就远离簇，去京城领功去了。”
“簇的困境还未解决，领什么功劳？”
“他只管祈雨成功就行，而上头也只会在乎他的这种能力。”
夫妻俩对视上，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未来的恐慌。
他们这些尚且能养家糊口都，都是如此，那比之更困难的百姓，岂不是要没路活了？
只怕，再这般下去，西岚城要遇上大难了……
———
暴雨范围过大，连带着城门附近都受到了波及。
周边的城郭开始还能帮衬这些，以同等的价位运送粮食。
可时间久了，淋了暴雨身体虚弱最后病死，亦或是那些没有庇护的乞丐死去的尸体，随着潮湿的气加速腐败。
本就死气沉沉西岚城内，像是引起了不明瘟疫，已经有不少人感染病死。
这些帮衬的城郭哪里还敢靠近？
离得有些远，沈知念只能看清那乌云密布的上空，以及城门外，黑压压看守的将士，耳边竟是酒楼里，百姓们的八卦闲聊。
缓缓收回视线，神色无奈：“这场景实在是有些过于熟悉了。”
毕竟，当年的少主大人，就是历经了一次空前灾难。
还差点被乞丐给吃了呢。
这个时代的人们并没有防范意识，最主要的原因也是过分贫穷，自认为这场瘟疫仅仅是一点风寒症状，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省下来的钱，还不如去买粮食。
大部分人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等到发觉事情不对头时，瘟疫早已经爆发了。
趁着二上材间隙，沈知念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封的城门？”
被喊住的二一愣，结果一抬头，就见好几位气质出众的神仙人物一同注视着他，顿时连声音都结巴了：“大，大概是……十，十前了。”
得知此处的情况过后，上头立即下令，快马加鞭的传来消息，连夜封锁城门，不能让里面的病患逃出，传染到其他的位置。
更是派了不少太医前来诊治，可十已过，里面却没能传来半点好消息。
连带着太医们的安危，他们都不能得知。
至于那求雨成功的苏公子？
倒是假模假样的来了簇，却也是不肯靠近西岚城半分。
不过他既然能祈雨成功，大家都想着，自然也能让这雨停止，因此，对苏音尘的态度反而越发尊敬起来。
毕竟他确实照着百姓们的要求做了，成功降雨了不是？
又问了些其他消息，待二走后，沈知念随即将杯中的茶水往桌面一倒，指尖带着水渍画出一道复杂的图形来。
灵力顺着指尖在这透明的图形中隐没，直至上头浮现一道清晰的文字，才停手。
尽管早已知晓师门的不凡，但是再度看到这一切，方无霜依旧觉得惊奇无比：“怎么样？”
沈知念神情微敛，眸光转冷：“若是我们没有插手，这场雨还得持续一个月。”
连续降雨两个月，里面瘟疫四起，环境却又糟糕到极点，恐怕待到雨停，这座城也已经华为一座空城了。
罢，饶是懒散惯聊她都忍不住面色难看起来：“这群偷渡者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提前预支了这座城未来的降水，却根本没有余力让其停止。”
“倒是估算到了降雨时长，打算待到时机差不多，装模作样的表演一出让雨停止的‘神力’。”
至于害死了多少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从一开始算计的，就是目睹他们施展‘神力’，而崇拜敬畏他们的，万晋国所有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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