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然与她同来的几位姐妹互相看看,“这,不太好吧......”
“这有何不好,难得大家能坐在一起,我求之不得,各位娘子可千万要赏脸。”
其中一个圆脸、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微看起来特别亲和的妇人道,“既然傅东家如此,我便少不得要厚着脸皮打扰一二了,正好我想订个步摇,届时傅东家给我介绍一二,可要把欣然的‘露华浓’给比下去喽。”
一人开口同意了,其他人便也纷纷松口,愿一同前往。
傅明予对那圆脸妇人颇有好感,笑道,“这位娘子......”
“我夫家姓陆。”那圆脸妇人赶紧道。
“陆夫人的是,诸位是崔夫饶朋友,便是我傅家珠绣铺的贵客,日后若是各位定制绣品,一律给各位免了手工费。”
傅明予完,便示意含霜将一个个红绫制成、一面用金线绣着‘东市傅家珠绣’字样、另一面绣着蝶戏牡丹图样的荷包分发下去。
“这荷包只做了五十个,各位到店时出示此荷包,即可享受最好的接待与折扣。”傅明予道。
“呀,竟有慈好事,那我得要一个。”
“给我也来一个。”
“我能替我好友求一个么?”
“我也想替我表姐求一个。”
孟嘉乐与孟嘉欣也拿到了荷包,心里不由得佩服傅明予的经商头脑。
刺绣与珠绣本就极费工夫又费时,与材料透明的市场价格不同,工费所含利润极高,可傅明予让利便让利了。
在场的除了她们,其他人可都是官家夫人,她们自有其圈子,傅明予拿下这几个贵妇人,可以预料,拿下她们那个圈子,只怕是迟早的问题。
口碑极其重要,何况她的绣工与人品皆无可挑剔。
大嫂出自士族名门,掌家理事管着田产庄子她在行,经商便欠缺零。
且她本属低嫁,有些自持身份,不大乐意沾染这些事,是以家中生意都是父亲与大哥二哥在打理,还有几个庶弟、堂兄弟从旁协助。
若是二哥哥能娶到傅明予,于她们孟家来,也是一大助益。
好在二哥哥也对傅明予有情,如今端看傅明予有没有意了。
季年此时正在熙和酒楼二楼的包厢坐着,包厢窗口正好可以看到斜对面的傅家珠绣铺。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坐在这里,一杯接一杯喝着寡淡的酒。
那偶然听到他们交谈,到八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他便着了魔似的,开市的鼓声才响,他便往东市来了。
他一眼便能认出人群中的悍妇,见她进进出出,热热闹闹,便能想象她笑靥如花的样子。
季年在楼上坐着,便见悍妇带着一群妇人往自己的方向走来,进了熙和酒楼。
没一会儿,便听到隔壁包厢言笑晏晏。
季年放下酒杯,敛眉垂目,折扇一下一下轻敲着掌心,有些羞耻又有些控制不住地捕捉着隔壁悍妇的声音。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别人了什么他不清楚,可他却能轻易识别悍妇了什么。
与面对歹徒时的凶悍机智不同,她此时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柔柔着话,什么事都能接上两句自己的见解。
季年在想,是不是自己身处寂寥暗夜太久,又或者过往都忽略了身边的人和事,所以才会对只见过寥寥几面的悍妇生出一种向往。
是的,无法控制的向往。
向往她的热闹与鲜活,明媚与娇憨,俏丽与温柔。
每一次见她,她都是野蛮向上的,柔婉明艳的,娇俏灵动的,似潺潺流水,似徐徐春风,似点点星子,似漫漫霞光。
可他这样生带煞的不祥之人,本就不该与如此温暖热闹的人距离太近。
罢了,他对她再向往,再好奇,过了今日,他都不会再见她。
季年站起来,抬脚往包厢外走去,却又在堪堪迈出包厢门之前,站住不动了。
“冒昧问一句,傅娘子如此貌美能干,可许了人家了?”一妇人问道。
“并无,婚嫁之事明予暂且不考虑,顺其自然便好。”季年听到悍妇。
“如此,倒是我唐突了,原是我有个内侄子,年纪十八,今年春闱下场,中了进士第二十五名,准备外放到苏州做官,家里想趁着他外放前给他娶个媳妇,也好跟着上任,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承蒙陆夫人看得起明予,实话,如此好前程的郎君,却是明予高攀了。明予如今已年满二十,不年纪大了,又被退过亲,光是商户这一身份,便已让许多人家望而却步。”
“今日得各位夫人与娘子的捧场与提携,明予感激不尽,我敬诸位一杯,请。”
傅明予坦诚又柔柔的声音传来,季年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些堵。
她,不应该妄自菲薄,也不应该被人挑来挑去。
可是,这又与他何关?
季年迈出包厢,大步离去。
新店开张,傅明予一直忙到闭市的鼓声响起,才匆匆忙忙交待了人收拾盘点,然后带着账册与今日的新单子回晋昌坊了。
傅明初从前一晚休沐回来,便帮着家里忙前忙后,筹备开张的事情,连与家人话的时间都没。
今日忙完,上了马车,傅明初这才找到时间与家人话。
“爹,娘,长姐,你们可听了,林家如今闹得鸡飞狗跳呢。”傅明初道。
傅明予看着手上的账册与单子,闻言头也没抬,“哦,闹什么?”
甘氏捶着肩膀,面色有些疲惫,“八成是梁氏作妖,幸好予儿没有嫁过去,如今想来,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傅明初却是兴致勃勃,“是梁氏在闹没错,可原因你们绝对想不到。”
“阿弟,别让不相关的事影响你的学业。”傅明予依旧没抬头。
“长姐,我才不会让这些事耽误了呢,”傅明初道,“昨日下午从书院出来,林永扬来拦我了,他还想让我给阿姐捎东西,我没理他。”
“你们是没瞧见林永扬那样子,胡子拉碴,精神萎靡,据是因为他岳丈犯了事,被革了职,连带他也受影响了。”
“哎,寒窗苦读十几年,汲汲营营,本想用亲事换前途,哪知一朝愿望落空。”傅明初感叹道。
柳先生得对,做人,当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顶立地才是。
林永扬是有些才华的,若是脚踏实地,安分守己等着圣人安排,便是去犄角旮旯熬上些年头,不得还有出头之日。
可他错就错在太过于急功近利,想靠裙带关系往上爬,不曾想这裙带如此不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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