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道山梁，眼前忽然铺开一片花的海洋。
整座山头漫山遍野都缀着各色花朵，红的、黄的、粉的、紫的，顺着山势层层叠叠铺到边。
每片花田边都立着木牌，用朱砂笔写着花名：“重瓣玫瑰”“奶油向日葵”“粉蝶月季”“蓝花楹”……
分类得清清楚楚，连花瓣的层数、花期的长短都标注在旁。
农场的工作人员提着竹篮和银剪子，笑着介绍：
“各位主子瞧仔细了，这一片玫瑰开得最盛。
尤其是那墨红品种，颜色红得发紫，是咱们这儿最出挑的。
旁边那片向日葵，花盘比寻常的大一圈，花芯里的籽都饱满着呢！看着就喜欢。
就是这玫瑰刺多，主子们要是喜欢，奴才们替您剪，可得当心别扎着手。”
贵女们早已按捺不住，这些常年困在深宅大院里的姑娘，哪见过这般铺盖地的花海？
方才的拘谨早抛到了脑后，一个个眼亮得像含了星子。
“我要那朵最大的红玫瑰！”穿粉裙的贵女指着丛中一朵怒放的玫瑰，声音里带着雀跃。
“我要向日葵！金灿灿的多好看！”另一个立刻接话，指尖都快碰到花盘了。
“还有那蓝紫色的花，看着真特别，我要一束！”
工作人员笑着应着，持剪子的手稳得很，贴着花茎轻轻一旋，便剪下一朵带着晨露的花，顺手剔去多余的刺。
管事的则在一旁铺开素色棉纸，将姑娘们选好的花一朵朵摆进去。
红玫瑰配着黄蕊的向日葵，再衬几枝细碎的蓝花楹，系上浅绿的丝带，一束束捧在手里，清新又雅致。
“呀，这花束真好看！”拿到花的贵女们忍不住把花凑近鼻尖轻嗅。
有性子活泼的已经举着花互相打趣，比着谁的花束更别致。
平日里最矜持的那位，也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玫瑰花瓣，脸上漾开藏不住的笑意，连眼角的红晕都透着欢喜。
这满山野趣的芬芳，竟比宫里精心熏制的香膏还要让人舒心。
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解释道：
“其实我们这些花是用来做化妆品的。
我们这化妆品铺子，想必大家都知道的，叫晴韶坊。”
“什么？晴韶坊，居然是你家姐的吗？”
工作人员指尖划过身边一朵盛放的玫瑰，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自豪：
“正是，晴韶坊的所有花材，都出自这片山头。
这些花不光好看，多半带着药用呢。
就像这玫瑰能调气血，那边的金盏花，捣了汁能润肌肤。”
他抬手指向远处一片用木栅栏围起的地道：
“各位瞧那边，整整齐齐的都是人参地。
这些参长了足有五年，根须饱满，挖出来晾干，或是炖了取汁，都会细细兑进胭脂膏、润肤露里。
用了这些东西，不光是添几分香气颜色，更是实打实的养肤呢！”
他指着花丛深处一间半掩的竹屋：
“后头还有晾花房、蒸馏灶，从摘花到提纯，全是咱们自己经手，干净得很。
姑娘们用的每一盒胭脂、每一瓶香露，里头都掺着这儿的花魂药气。
可不是市面上那些单靠香料堆出来的玩意儿能比的。”
林早早抱着胳膊冷哼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
“空口白牙谁不会？你提纯就提纯了？我可不信。
有本事，现在就带我们进那竹屋瞧瞧！”
工作人员脸上笑意不减，点头应道：“各位姐若是有兴致，自然可以。”
贵女们顿时交换了个眼神，眼底藏不住的得意与窃喜。
原是想刁难一番，没成想对方真敢应，正好去探探虚实。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们去！”有人催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雀跃。
跟着工作人员绕过花丛，那间半掩的竹屋渐渐清晰，走近了才发现竟出奇地大。
刚到门口，工作人员便从旁侧的竹架上取下几叠东西：“各位姐，进门前还请换上这个。”
只见是些白色的长褂子，袖口紧收，还有棉纱做的口罩，样式古怪又干净。
“这是做什么？”立刻有贵女皱眉，扯了扯那褂子的布料，语气不耐烦起来，
“谁家作坊还要换这劳什子？不过是些胭脂水粉，倒弄得这般规矩，简直是强人所难！”
工作人员依旧笑眯眯的，手里的动作没停：
“姐莫怪，这是为了防细……防杂物落进料子里头。
咱们这屋里提纯花汁、熬制膏霜，最讲究洁净。这些白褂子和口罩，能挡住身上的浮尘毛发。”
他指了指屋里隐约晃动的人影，那些人果然都穿着同款白褂，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
“您瞧，我们这儿的药师、伙计，都是这么穿戴的。
不是故意折腾各位，实在是这些妆品要抹在姑娘们脸上，半点马虎不得。
干净些，大家用着才放心不是？”
贵女们虽觉得新鲜古怪，也觉得这话在理，尤其是想到自己用的胭脂里若掺了脏东西，心里便膈应。
有人率先拿起白褂子：“哼，看你们能耍什么花样。”
着便笨拙地往身上套，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换了起来。
如今这晴韶坊在京城早已是风头无两，起来也奇，别家胭脂水粉无非是添色增香。
它偏不，偏自家东西能养皮肤，起初谁信？都当是商家吹牛，无非是想卖得贵些。
可架不住用的人多了，风评竟一点点传开。
先是相府的三姐，原先两颊总泛着干斑，用了半年晴韶坊的玫瑰膏，再见时竟白净得像剥了壳的荔枝。
后来连最挑剔的国公夫人都赞，那珍珠粉调的蜜膏，抹上脸又润又透，比宫里的玉容膏还舒服。
一来二去，谁还敢当它是寻常胭脂铺？
连这些见惯了奇珍异宝的贵女，也忍不住好奇。
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妆品不光好看，还真能把皮肤养得越来越好？
换衣的空档，贵女们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要这晴韶坊除了贵，是真挑不出别的错处。
上个月那批加了东珠粉的珍珠膏，一盒够抵寻常人家半年用度了。
可你瞧那细腻劲儿，抹在脸上跟融进皮肤里似的，半点不浮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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