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立马去将武库出入账册拿了过来。
整整两大箱账簿。
“公主，这两年的都在这里了。”
明晏本想随便看看，看这量，恐怕随便不了。
随机抽了一本翻了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朝徐扬道：“本宫给你打个条子，将账簿送到公主府去，本宫空闲了慢慢看。”
徐扬面露难色，“殿下，武库账簿十分重要，这，不好外借。”
明晏抬眼看他，语气平静道：“你就非得要折腾本宫这么热的跑一趟进宫给你拿个圣旨来是吗？”
徐扬头压得更低，“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规矩如此，下官也十分为难。”
明晏将手中账簿扔回箱子里，又继续查看别的武器房。
徐扬和那管事立马跟上。
另一间房堆放的都是刀，依然有匠人在涂油防锈。
明晏背着手转了一圈，刀码放整齐放在一层层架子上，匠人们将裹着油脂的布巾拿在手中，抽出刀一抹，便就完成了涂油的工序。
这么潦草，难怪放久了生锈。
不过只是因为打仗，武库的兵器以前应该都放不了多久，等到将士们拿到手中使用之时，会自己保养。
放得久了，这种涂油方式就很难避免生锈。
走到角落，明晏停了下来，看着前面放置的几口大箱子。
虞霜立马上前打开。
是装得满满当当的的刀。
随意拿了一把抽出来。
嘎嘎沙沙声刺得耳膜又痒又疼，猫抓似的，还没拔出来就知道这刀锈迹斑斑。
管事立马解释道：“前段时间下了几场大雨，库房屋顶被风掀了一块，漏了雨，泡炼，这才生了锈。”
“前段时间？有多前？”
管事支支吾吾道：“快两个月了。”
虞霜又道：“刀泡了水及时擦干保养，是不会锈的。”
管事面色青白，微抖着嗓子道：“那日雨水太大，下了一一夜，又适逢陛下开恩各部休沐五日，这才泡久了，等发现的时候锈迹已经太多，这才......”
明晏记得这事，那日大雨，莹莹和绪南被绑，确实风大雨急。
虞霜道：“武库未曾派人看守？”
管事回道：“看守的吏疏忽，已经挨了罚，罢了职。”
虞霜皱眉，“那就一直在这儿堆着？”
管事便去看徐扬的脸色。
靖安公主一直没话，摆明了是要让这新来的监丞先在军器监立威，她是专门来撑腰的。
徐扬虽是虞霜的上司，此刻却也不好不回答。
“原本是打算这两日运回作坊署重新熔了再铸，只是最近赶工，这才在武库一直放着。”
虞霜颔首致意，“敢问监正，作坊署瞧着在赶工，可是在忙什么？”
“翼卫军需要换一批武器，御城卫也要添人，也要武器，要得急，所以忙着这件事。”
虞霜不解道：“武库存量许多，为何不直接运去翼卫军？”
徐扬叹了口气，“郑尚书来武库看过，不大满意这些兵器，让重铸。”
虞霜去一旁架子上拿了把刀，抽出仔细看了看。
“炊下官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之处，兵部为何不满意？”
徐扬道：“郑尚书嫌刀长了二寸，重，还有长枪也是，嫌重，让工匠们研究些轻便好用的兵器来。”
虞霜：......
好久没有这么无语过了。
军队兵士使用的刀规格都是固定的，是最适合作战的长宽。
除非个别将军有别的要求会特意定制。
明晏听到此处也忍不住了，“嫌重？”
翼卫军一群草包！
连个兵器都嫌重！
明晏冷道：“那这些刀枪铸着好玩儿吗？铁不要钱？”
徐扬回道：“都是用不符合要求的熔了再铸的，未曾浪费生铁。”
明晏指着那几口箱子，“那怎么没拉去熔了？”
徐扬苦着脸，“郑尚书将士们要最好的，锈铁融化后做的刀枪不比生铁，那个等熔了做箭簇，刀枪不允许用锈铁熔。”
明晏恨铁不成钢道：“郑齐山什么就是什么？你好歹是军器监监正，又不归他管，自己没点儿脑子吗？”
就翼卫军那群脓包，配用好兵器吗？
徐扬见她发了火，腰弯得更低。
他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从四品监正，权力范围就那么点儿，哪里敢得罪三品尚书？
更何况这兵部身后还好几个来头大的。
起来都是泪，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有什么办法？
明晏冷声道：“告诉郑齐山，就这些，爱要不要，翼卫军将士是什么娇滴滴的倌儿吗？连个刀枪都嫌重，还有这些锈铁，尽早熔了，放得越久越是废铁，浪费的都是大雍的资源。”
这一趟趟熔了铸铸了熔，得损失多少铁？
工匠们的活一干，俸禄银钱又要多花出去多少？
有了明晏的指示，徐扬也松了口气，有人做主话，他也就没那么为难，有本事郑尚书找靖安公主闹去。
“是，只是郑尚书要的兵器也快铸完了。”
明晏板着脸，“下不为例！”
“下官明白。”
“还有那账簿！”
徐扬立马道：“下官立马安排人送到公主府去。”
明晏挑眉，“徐监正爽快，本宫也不让你为难提心吊胆，一会儿就进宫请旨，放心。”
徐扬立马行大礼，“多谢公主体恤。”
明晏背着手又逛了几圈儿，徐扬一直跟在身后，听她话。
了不少，简而言之一句话，让他腰杆子硬气些，别被郑齐山牵着鼻子走。
虞霜不住点头，徐扬便也跟着点头。
军器监虽然管着大雍制造兵器的活，但是这也就是个干活的部门。
工部提供原料，兵部制定需求调拨，户部拨经费。
他们就是个做兵器马具搞技术的，不是什么实权官。
各党连拉拢都不稀得拉拢，只能各方听话，满足多方需求，明哲保身。
徐扬也觉得心里苦，战战兢兢熬到了现在。
若靖安公主真看不下去替他整顿，他也巴不得有个机会能让他腰杆子硬气起来呢。
如今这新上任的监丞是公主的人，不定以后还真能把兵部那些一会儿一个变化的要求全给推出去。
背靠大树好乘凉，在哪儿都适用，徐扬便更加尽心，想要巴结上这好不容易对军器监有点儿上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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