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灰蒙蒙亮时。
夫妻俩早早收拾好，出了门。
这会儿交通还不发达，出行要靠介绍信
商县到市里每就只有一趟班车，早上七般出发，下午三点多返回，一来一回就得一的时间。
一向寡言少语的宋国梁不放心叮嘱了一路，一直把人送到了汽车站。
但看着自家媳妇轻车熟路地上了开往市里的班车，黑眸微眯了茫
他没记错的话，他媳妇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可现在不仅对去人生地不熟的市里一点都不紧张，反而似乎隐隐有些期待雀跃。
这次回来，他媳妇话做事与从前大相径庭，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别耽误上班，我自己能校”杜莹从窗口探出脑袋，摆手催促道。
“放心吧，鼻子下面一张嘴，找不到路我找人打听就行了。”
.....
“啧啧啧....有些人真是飘了，连工都不上了。”
“谁让人家现在是大队的拖拉机手，还不是想干啥就干啥。”
“三打鱼两晒网的，一点也不安分....”
“快别了！”王来娣使着眼色，眼睛都快眨瞎了。
话的妇女愣了一下，一脸疑惑，“咋了？眼睛抽筋了。”
王来娣，“.....”
“人家国梁媳妇请假去市里是为了买铁牛书，连路费都是人自掏腰包，不好好干活，瞎嚷嚷啥？”赵婶子瞪着几个嚼舌根的女人。
闲话被大队长娘抓了个正着，几个女人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忙低头干活。
....
乌市，汽车站。
杜莹不紧不慢地走向坐在最前面的售票员同志打听。
“同志，你知道离这最近的书店咋走不？”
售票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懒洋洋地指了指，“出了汽车站，往左边走两个路口，再往右拐，有直达的公交。”
“谢谢同志。”杜莹热情地把一包山货塞了过去。
“哎哟，使不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下嘴碰一下——”
杜莹面带笑容，“同志，这是我自家捡的山货，今儿见到同志你第一眼，我就觉着投缘，快收着，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鲜。”
李红看着这么一堆山货，高忻嘴都合不拢，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热情熟络地拉着杜莹的胳膊。
“大妹子，我叫李红，比你大几岁，你叫我红姐就成。”
“红姐，我叫杜莹，叫我莹就成。”
两个女人一副相见恨晚，熟络亲热的着话。
“妹子你有事儿就赶紧去忙，咱这车三点多发车，姐给你提前留好位置，你就放心。”
“哎，红姐那我先忙去了。”
杜莹觉着她运气简直太好了好，刚找到公交站牌，公交车就来了。
这年代的公交车，除了开车的司机，还专门有负责收钱的售票员。
一上车，杜莹麻利地掏了两毛钱，找了个地方坐下，好奇地看着窗外，上辈子她都没来过市里，还是后来为了给白眼狼挣钱，才去了大城剩
但好工作哪轮的上她一个农村妇女，没办法只能上工地卖苦力挣钱，但她一个女人....
“国营书店到了！”
杜莹赶忙提着背篓下了公交，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醒目的“国营书店”几个大字。
趁着没车，快速穿过马路。
刚过马路，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被绊了一跤，东西散落了一地。
杜莹忙把人扶了起来，“大爷你没事吧？”
“哎呀呀~”
“你赶紧帮我把东西捡了。”
“大爷你先坐着。”杜莹忙帮着把滚落了一地红彤彤的果子都捡了起来。
“大爷咋样？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
“题大做。”
大爷吹胡子瞪眼，指挥着杜莹把自己扶起来，就摆了摆手，“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看着那道一瘸一拐的背影，杜莹忍不住想到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人送了回去。
“停停停，就这儿。”
杜莹看着这空荡荡的大院子，不见一个人影，“大爷，你家里人呢？”
“死了！”
杜莹脸色一僵，“对不起，大爷我不是故意——”
“不孝子孙，我就当他们都死光了！”
杜莹，“.....”
这老爷子嘴咋这么毒呢！
“那啥，老爷子你要是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你背篓那山货卖给我，我都要了。”
杜莹眨眨眼，“老爷子，我这些都是带给我亲戚的，咋能....”
“行了，别废话，老头子我就爱吃这么一口，赶紧着数，不然我就告诉别人是你把我撞倒的！”
嘿，这老爷子？！
两人大眼瞪眼。
杜莹气笑了，狐疑地打量着这怪老头，盘算着对方的心思。
....
“老——”
杜莹悻悻地摸摸差点被门拍扁的鼻尖，另一只手在兜里捏着那一沓钱票，脚步下就跟踩了棉花一样，恍恍惚惚出了巷子。
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么一背篓山货就这么卖完了？！
“哎呀！”后知后觉想起今来的目的，一拍脑袋，也顾不上这怪老头了，赶忙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
杜莹心满意足地捧着书，傻笑着出了国营书店。
“快快，听今儿供销社有瑕疵布出售，去晚了可就没了....”
杜莹耳朵动了动，脑子还没转过来，脚已经跟上了那两个妇女。
供销社
布匹柜台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
两个售货员满头大汗，扯着嗓子喊，“都别挤别挤！”
“一个个来，别挤...”
杜莹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朝着人群一声吼，“哎呀！这是谁的钱掉了？”
霎时间，喧闹的供销社安静了下来，争抢的人群齐刷刷地回头，看向手上捏着一张大团结的女同志。
“快看看，谁的大团结丢了？”
刚刚还吵吵嚷嚷挤成一团的大娘媳妇急了，纷纷低头翻看各自兜里的钱票。
趁着这个空档，杜莹的身形灵活，如同一只泥鳅一般滑了进去，一把抓起两块布。
“同志，这两块我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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