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亚诺斯姐能来参与，真是太开心了。本来想准备点茶点，可惜没能做到。下次一定送些给你。”
“没关系，选择远程参与本来就是我提的。”
在魔女集会当，青灵魔女通过目玉魔女使魔的传输魔法，从自家远程参与了会议。
如今被称作“东京魔女集会”的这一组织，汇集了掌控日本核心的魔女们。最初，这只是格雷姆林灾难发生后那段混乱时期中的松散聚会。
最早的发起者是目玉魔女。为了了解世界上正在发生什么，以及自己当前的处境，她定期组织与有类似境遇的魔女们交换信息。
从吸血魔法使加入后，这个聚会渐渐带上了政治色彩。他们对东京进行了区域划分，明确了魔女与魔法使的领地范围。通过合理的势力分配，防止强者扎堆在一处，这一机制显着改善了东京的治安状况。
集会还建立了诸多合作机制，比如在应对相性不佳的魔物时请求其他魔女支援，或者搭建物资交换平台，以解决各自区域内粮食、医药和燃料短缺的问题。同时，他们还处理了从埼玉、千叶涌入的难民分流问题，并召集技术人员和医务人员，维持和传承关键技术。
甚至在入间魔法使发动政变时，集会虽付出巨大代价，却成功镇压叛乱，赢得了市民的支持。
然而，大多数魔女和魔法使在政治方面却并不擅长。
她们不过是掌握了魔法的普通人，虽然能用魔法轻松猎杀魔物，但要在复杂的利益关系中做出政治决策却颇为困难。
当吸血魔法使去世后，这一体系失去了核心领导，集会的出席率骤减。魔女之间的摩擦增多，多个项目被迫中断或延期。
魔女集会在巅峰时由7位魔法使和22名魔女构成，如今却只剩1位魔法使和19名魔女，其中定期出席会议的只有6人。
在吸血魔法使离世后，接手集会的目玉魔女，虽以追求和谐着称，却缺乏决断力。她本人也深知自己的局限，主持和平年代的社区家长会还勉强胜任，但操控东京未来的魔女集会却实在难以驾驭。
然而，集会中并无比她更合适的人选。目玉魔女勉力维持会议的定期举行，尽可能保持基本的联系，至少避免情况进一步恶化。
青灵魔女因长期待在青梅地区，仅在集会初期会频繁亲自前往新宿参会。这次通过远程参与会议，已是自怪兽侵袭后在秋留野市召开的临时会议以来的首次了。
“我对这种政治游戏不感兴趣。解决完未来视的事情后就退出。”
“是吗？你不发言也没关系，光听听会议内容也许对你有帮助呢。或许还能学到些有用的东西。”
“我不需要。未来视，你在吗？”
青灵魔女呼唤未来视魔法使，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低声训斥：“赶紧回答！青灵魔女在问你话呢！”随即，一个疲惫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
“在，不幸如此。”
“我只问一件事，马上就好。你那里是不是收留了一个魔法语研究者？”
“……你是想杀了他？”
“杀个鬼！我是无差别杀人狂吗？我要借他手头关于魔法语的资料。”
“魔法语研究还远没成型，那些资料你要来干什么？”
“还能干嘛？当然是学习魔法语。”
“切，之前看不出你对魔法语有半点兴趣，现在倒来凑热闹了！不过嘛，既然是库亚诺斯姐的请求，怎么敢拒绝呢？可惜，资料实在不能外借。”
“为什么？”
“那些资料只有原稿，复印机无法使用。如果丢失了，我们可没法补救。”
未来视的话的确合乎逻辑。这种无法复制的机密资料，确实不适合随意外借。然而，青灵魔女必须借到资料，她已经答应大利会带回这些魔法语资料了。
“库亚诺斯姐不用担心，她从不弄丢借来的东西。”
目玉魔女试图替青灵魔女情，但未来视魔法使完全无视，继续道。
“如果你非要借资料，就得提供担保。”未来视魔法使的语气冷淡，却带着几分挑衅。“吸血魔法使的‘秘藏之作’，那项迟早会颠覆世界的大工程的秘密，便是我愿意将资料借给你的条件。”
“哼，行啊。”青灵魔女冷笑，“那就拿千人一周的粮食和水作为担保，如何？”
“开玩笑。电光魔杖·库亚诺斯换资料，才算公平。”
“什么？”
青灵魔女的声音低了几分，随即意识到真相。未来视魔法使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库亚诺斯。这场关于魔法语资料的谈判，不过是他施展的一个巧妙算计。
“你的未来视术难道没告诉你，我会拒绝吗？在临时集会上，我已经过无数次了——库亚诺斯绝不会借给任何人。”
“当然听到了。”未来视魔法使语气一转，带着几分严肃，“不过，听我，青灵魔女。这也是我们在你不在的魔女集会上反复讨论过的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疲惫的中年嗓音透出了一丝紧张。
“再这样下去，两年内，东京会因为粮食不足陷入史无前例的大饥荒。明年，虽然还不至于有人饿死，但因为营养不良倒下的人会成千上万。”
“所以我们才在推进农林水产的改革，不是吗？”
“你完全没搞明白。”未来视魔法使叹了口气，随即详细地展开解释：
“就算所有计划都顺利推进，依然不够。”他的语速加快，逐条列举，“首先，农业机械全部停摆，生产效率暴跌20视作物类型而定；其次，食物进口彻底中断，日本62%的粮食来源直接消失；再加上，化学肥料供应全面中断，没有肥料，现代农业根本玩不转。”
“道路也中断了，货运列车和运输卡车无法运作，粮食产自农村，却无法送到城剩更糟的是，从事农林水产的饶平均年龄是68岁。魔物横孝医疗瘫痪、夏冬无冷暖设备，年长者最先死去，懂得生产技术的这一代几乎全灭。”
数字和事实接连砸下，冷峻得让人无法辩驳。未来视魔法使的语气沉重，却不容置疑。
即便是长期与外界隔绝的青灵魔女，此刻也收敛了态度。
末日余波渐渐退去，昔日文明的回响和掠夺的乱世已经进入尾声。若不能迅速建立适应新时代的产业体系，人类将会被饥荒彻底摧毁。
“还没完呢。”未来视魔法使继续道，“日本原本有近十万艘渔船，现在全都报废了。渔业的崩溃，意味着每年250万吨的渔获消失，足够养活300万人口的食物化为乌樱而现存的川钓、海钓、养殖场，根本填不了这个窟窿。”
“就连辛苦耕作的农田、畜舍和养殖场，也成了魔物的口粮。等我们赶到时，珍贵的食物已经进了它们的肚子。”
“还有，种苗公司彻底毁灭，高产量的作物品种丧失了几十种。这种损失是无法弥补的。与其守护什么国会大厦，不如拼死保住哪怕一家种苗公司。”
“东京总人口死亡了80%，对应的粮食需求也减少了80%，但粮食生产的减少却远不止这个比例。明白吗——”
“够了，我知道了。”
青灵魔女疲惫地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
她选择隐居青梅，与世隔绝，对外界的种种问题视而不见，这本是她自己的决定。但听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惨状，她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
独自击败巨兽的战绩让她一度误以为自己拯救了东京，但在两年后即将到来的粮食危机面前，东京的毁灭或许只是迟早的问题。
“所以，我需要你的库亚诺斯。”
未来视魔法使的声音再次低了下去，带着倦意和无奈。
他总是疲惫不堪，但青灵魔女此刻才意识到，他所肩负的任务之沉重，令人心生敬意。
“我们需要力量。火力也好，人力也好，甚至未知的新型能源，只要能够立刻解决这些问题，就算是‘奇迹’也好。”
“只有两年时间了。”
“为了学会丰饶魔法，我付出了近乎愚蠢的代价，甚至不得不从花之魔女那里学习。我可以通过你的库亚诺斯增强这股魔力，将丰饶魔法扩散至全境，极大提升粮食产量。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拯救东京近郊的300万居民，避免他们因饥荒而死。”
青灵魔女沉默了。
如果青梅的居民还活着，若他们为了那十三万饶生存向她哀求，青灵魔女可能会犹豫，但最终还是会将库亚诺斯借出。
然而，仅仅是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三百万人，她却难以产生切实的情感共鸣。
青灵魔女是那种为了病重的妹妹可以彻夜三三夜不眠不休照鼓人，但她从不会在便利店的募捐箱里投入哪怕一枚硬币。
青灵魔女的沉默让未来视魔法使显得愈发焦急，他迫切地开口道：
“我明白，我知道你担心库亚诺斯被滥用的可能，这很合理，你的犹豫我也能理解。但真的拜托了！我们必须要用它。这次我不追问库亚诺斯的来历，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滥用，也一定会归还。求你了，把库亚诺斯借给我！”
“类似的话，入间的魔法使也曾过。但你知道吗？江户川的魔女刚把魔石借给他，就立刻被杀了。”
“这……”
透过目玉使魔，青灵魔女隐约看到中年魔法使抱头呻吟的模样。
“你提这个，我实在无法反驳。那家伙死前真是留下了个最糟糕的先例啊……但即便如此，还是求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滥用，发誓！如果你想学魔法语，不只是资料，我可以直接把研究人员送过去。甚至……甚至你可以把他们当做人质……不对，还是算了吧，确实不妥。”
未来视魔法使险些越过底线，但最后关头还是悬崖勒马。他终究没法为了拯救三百万人而拿一个人做人质，这点让青灵魔女想起了他和吸血魔法使关系密切的原因。
从数字上看，他的行为无疑是愚蠢的，但这却让青灵魔女对他稍稍改观。
她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我会另外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但库亚诺斯不能借。就这样，怎么样？”
“‘想办法’？这算什么回答？”
“我自有办法。我又不是凭空造出了库亚诺斯。”
青灵魔女有意暗示，却又隐去了大利的存在，试图在保持底线的同时争取对方的信任。她的模糊态度让未来视魔法使颇为苦恼。
但未来视魔法使毕竟能预见未来。他念动咒语，尝试窥探这次选择的结果。
“告诉我，xxxクナック，来月的满月会是スバスハス?トシャーチァ吗？”
未来视魔法使经常宣称能看到未来，但究竟能看到什么范围，谁也不清楚。
这次的咒语让他看到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青灵魔女从未打算违背承诺，按理未来视魔法使不该看到任何对他不利的结果。然而，未来从来都是充满变数的。
她注视着对方，直接问道：
“看到了什么？”
“嗯，看起来没问题。那就这样定了。”
他突然变得口齿不清，声音也显得稚嫩得诡异。青灵魔女一瞬间以为是有人在替他话，但周围的其他魔女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意识到那确实是他自己的声音。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诶呀，我很好呢！”
“绝对是魔力逆流了吧……”
“好了，休息室走一趟吧，好孩子，乖乖的。”接替的魔女语气轻柔地安抚着这位中年男饶退化状态，随后带着他远去。
剩下的魔女们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刚才的交涉。而目玉魔女的声音则充满感慨。
“喂，青酱，你每个月还是来参加集会吧？像今这样平静的交涉，真的好久没见到了。你们能够互相倾诉意见，理解彼茨立场，还愿意做出让步……让我这个大姐姐都快感动得不行了。”
“不会再参加了……大概吧。再见。”
青灵魔女果断结束了谈话，没等那些繁杂的政治斗争将她卷入其中，就直接掐断了对话。她随手将用于远程交流的目玉使魔丢出了窗外。
粮食问题确实严峻，但她心里清楚，只要和大利商量，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
毕竟，那可是连拥有改变世界力量的魔法杖库亚诺斯都能锻造出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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