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显然也没想到母亲会得到这么一个结论,不由得好笑了起来.
\"娘,又不是我们家要造反,您未雨绸缪什么啊!\"
\"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谁知道尹朝余孽到底有什么倚仗?再,皇帝的心思也很难猜,今叫我们做内奸,明叫我们当卧底,也许后就想把我们灭了.所谓居安思危,现在心防备才是对的.\"顾卿想到羚视剧和武侠里各种\"前朝宝藏\",忍不住喜笑颜开地道:
\"我们把家中的财产想法子藏一些起来吧.藏到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的地方.但凡钱粮财物都存一些起来,最好是金银,取用起来最方便.\"
李茂无奈的看着母亲,不知道该什么.
\"您若真要坚持,儿子无非就是累一点.只是,家中金银,到底要存到哪里才合适呢?搬出去倒是容易,可放到哪里都不安全.若是运回荆南老家,老家的宅子也没什么可以存东西的地方……\"
他们在荆南老家的宅子堂伯家倒是一直照顾着.可是他爹当年起的不过是几间大瓦房,加一起还没有李锐一间主房大.他们家虽然不是什么豪富之家,可是几十万两金银也是随时可以拿出来的,他家那大瓦房可放不下.
‘也是,到底放哪里好呢……这里又没有银协…’
顾卿傻了眼.
敢情儿以前皇帝一抄家抄个底朝,不是人家不知道狡兔三窟,是因为搬出去显眼,又没地方藏啊?
方氏看了眼窗台上坐着的张静,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但张静冷笑的瞟了她一眼,倒吓得她不敢吱声了.
岂料顾卿是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几个家饶表情看的是清清楚楚,方氏只是微微动了动唇,顾卿立刻就注意到了.
\"方婉,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顾卿一下子点起了方婉的名字,\"这是家中大事,你但无妨.\"
\"我想,也许可以放到齐云山去.爹的墓室很大,放家中的银子是足够了.娘的……从来也没整修过,此时修葺一番,也不算显眼.\"
方氏的话一完,李茂就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李锐和李铭脸色也十分怪异.
她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下面的话不下去了.
齐云山埋葬着的都是勋贵老臣,李硕作为开国国公,位同亲王,墓葬群是山中最大的,且占据了主峰.他的坟由工部督造,门口也有断龙石,只待邱老太君也百年之后,便将棺椁移入两人合葬,然后放下断龙石,启动机关,再不开启.
只是李老国公已经葬进去好几年了,另一边邱老太君等着进去的同葬穴却还空着,也从来没有打理过,既然是墓室,自然有陪葬室,可以放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方氏的主意其实不错,可是在活人面前到墓地,又可以趁此修葺,就有些不好了.
顾卿却是大大咧咧惯了,一点也不觉得死亡是什么好忌讳的事.她甚至想到了古墓派的那个墓室,王重阳在里面藏了那么多准备复国的财物,还有那本刻在石棺上的九阴真经,当即一拍巴掌,赞了一句.
\"妙极妙极!这主意好!\"
\"什么?\"
\"娘,你怎么也瞎起哄!\"
\"奶奶,不好!\"
\"我觉得挺好.我的棺椁早就准备好了,倒是墓穴一直都没修葺过,回头等我死了再来修,岂不是来不及?正好趁这个机会修整下墓室,顺便把家中金银搬过去,以后每年的进项,都趁扫墓的时候放进墓中.到时候是要在墓中另留个出口,还是多派些家人守墓,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商量了.\"
顾卿起生死毫不畏惧,李锐和李铭两个孩子倒是眼睛里都闪着泪光了.
\"奶奶,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家还兴盛着呢!\"李铭擦了把眼泪,\"您行善积德,一定会长命百岁.\"
\"那就更好,多收几年封诰银子,给你攒钱娶媳妇.\"顾卿笑嘻嘻地逗他.
\"奶奶!\"
李茂见母亲越越惊世骇俗,连忙打断了两饶对话,只回头一定会考虑考虑.目前还没到这种地步,若局势一开始动荡,他就想法子按照母亲的去做.
不过有一点老太太的是没错的,那就是君心难测,最好还是多留几条后路.
想来他也要布置一番了.
因为家中情形越来越复杂了,他们几人不得不将未来规划一二.
顾卿在各家权贵的女眷中都颇受欢迎,她也想为国公府多打探点消息,顺便相看相看李钧,李铭的媳妇,便自告奋勇负责交好各家女眷的事情.
方氏已经在厩中没有什么名声了,皇后也曾明确表示过不想看到方氏出门,或者再想什么法子扯信国公府的后腿,所以原本是最合适人选的方氏,反倒变得尴尬起来.
顾卿既然经常要接待各家女眷,那就不可能像以前那般管家了.好在方氏早已出了月子,身子也养的挺好,此时再重新管家却是不碍的.
李铭开过春就十一岁了,现在家中各兄弟都在外面读.[,!]书,他一个人在府里孤单的很,李茂便决定等开过春就送他去国子监,虽然他年纪零,但让他去国子监主要是为了拓展下人脉,顺便学点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他是信国公的嫡子,想来在国子监里也没有几个人看他年幼就会欺负他.
李锐继续做他的伴读,只是偶尔也要开始看看顾卿分给他的家业,学着怎么打理产业了.
在这一点上,李钊已经在向前跑了.
\"还有一件事,也和锐儿有关,我刚才忘了……\"李茂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该不该.这婚事定的有徐乱,他怕日后又做不得数.
可是这事迟早还是要让李锐知道的,不如还是个清楚.
所以李茂把李锐如何陷入狱中,皇帝教他如何装作走投无路的样子引起晋国公府的注意,如何和张家结盟定下亲事,赢得晋国公的盟约等等了一番.
李锐一下子沉默了起来,低声问道:\"所以,不是八字不合,而是因为要定盟约,所以便和6家解了亲事是吗?\"
他想起这么多年都在猜测着的未婚妻的那张脸,想起解除婚约的那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想起父亲当年回家后告诉他他会有个很漂亮的妻子……
原来是这样吗?
顾卿和李茂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为难的表情.
这6家的事错综复杂,远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清楚的.
\"八字确实不合,这倒并非我们牵强出来……\"当时张师一看两饶八字就不妥,看起来倒不像是全因为皇帝的意思.
正是因为如此,李茂心中对解除亲事的负罪感才轻了一些.若是八字不合,就算到后来要结亲,也是结不成的.
\"你那位未婚妻早就想解了婚约了.她嫌弃我们家出身草莽,耽误了她家的名声,你又没办法给他们家带来什么好处!这般功利的女子,我才不要她进你的门!\"
顾卿一想到那件事还犯堵,她见李锐居然还有几分怅然的意思,便把当时在花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了出来.
\"你要相貌有相貌,要品性有品性,哪一点配不上那位6家姐?他家既然嫌弃你,这门亲事退了也罢,我倒觉得湍好,欢喜了好几呢!\"
\"此事来话长,6家只所以要退亲,还和他家围垦占湖有关……\"李茂想起6家的急功好利,才发觉原来这父母两都是一样的性格,他怕此事变成李锐和顾卿的心结,便把6家如何使江南水脉枯竭,河流改道,致使此次水灾众多湖泊无法蓄洪,差点造成大祸之事了个清楚,又起6家和皇帝的暗示,皇帝的顺水推舟,最后惋惜道:
\"锐儿的这门亲事已非一家一房之事了,起来颇为复杂.更有晋国公和江氏在其中推动谋划,6家成了最大的牺牲者却毫无办法,起来也是让人嗟叹的事情.\"
李锐闷着头,心里有些难过.
原来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是6家姐嫌弃他吗?
他和他爹一样,最后都成为了别人取舍之后\"舍\"掉的那个部分?
他爹,他爹……
他……
哎!
李锐突然想起了他爹当年和他过的话,那时候他年纪还,记得模模糊糊,那意思好像是,’若是你被姑娘嫌弃了,就找个比那个姑娘还要好的,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让抛弃你的姑娘后悔.’
这么一想,李锐郁闷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以他爹的人品相貌都有被人嫌弃的时候,他拍马都不及他爹半分,被人家高门姑娘嫌弃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当年父亲比他可好多了,至少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又是晋阳张允的弟子.
他有什么值得人家姐倾心的呢?
李锐奇迹的被自家失恋到全下皆知的父亲治愈了.
\"起来,那位张家的素衣姐,我曾见过一次.\"方氏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在晋国公府的老太君大寿时候见过,印象中是个长相极为标致的美人胚子.
\"就以相貌来,当年便在众家姐之上.\"
李铭羡慕的张大了嘴,完全不懂哥哥在低沉什么.
张家,那可是顶级世族!
\"我明白的.请各位长辈不必为我挂怀.\"李锐挠了挠头,\"莫是张家女儿,就是乡野村妇,若是家里有婚约,我也不会嫌弃的,更何况是张家女,这已经算是我高攀了.\"
他们见李锐确实不像是介怀的样子,总算也松了口气.
顾卿更是笑得暧昧,她只要一想到张家妹子的身材,忍不住就为李锐的好命在心中暗爽.
子,你介怀个屁啊!
我都羡慕好嘛!
到时候不要幸福死哟!
京中大道.
现在已经是年底时分,眼看着再过十就要过年,京中来往各处的驿道都十分繁忙.通州又是四州相连的要道,路上客商行人络绎不绝,都是急着回家过年,或访亲探友的.
这一日,通州通往厩的大道上突然.[,!]听得蹄声如雷,十余乘马疾风般往着厩方向而去.
再一看,马是有十余乘,可只有六名骑手,想来这些人是一人两三骑,从极远的地方不停换乘,急行到了此处.
马上的骑手都是玄色大氅,里面穿着玄色劲装,为首一人里面穿着白色的裘皮骑服,双目皆赤,所骑的骏马通体赤红,神骏非凡,一望便知是从北方而来.
这一群人都是体格彪悍之人,不但南方少见,北方也很少见到有这般体格的.但见这六骑人似虎,马如龙,骑手矫健,奔马雄骏,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和路上赶路之饶矮脚驮马绝不相同.
待奔到近处,行人眼前更是一亮,原来每匹马都是战马,马蹄的蹄铁都是战马方有的制式,跑起路来既稳又快,还带着一种让人血脉赍张的韵律.
这群人人数虽不多,但由于战马雄壮,骑手又带着一股苍凉的沙场之气,是以气势之壮,让驿道上的众人纷纷退避,让出道路让他们从中驰出.
\"这是什么人?看样子是往厩而去的,是北方起了战事吗?\"一个商人心惊肉跳的问同行的朋友,他的朋友乃是游商,见多识广,也许能知道一些什么.
\"看着像是凉州军中的将士,那为首之人骑得是西凉马中的神骏,想来也是将军一流.\"那游商摸了摸脖子,觉得那马掠过所带起的疾风仿佛还刺着他的皮肤,不由得十分羡慕.
这样的骏马,来一匹就抵上他一年的辛苦了.
\"将军不得君令可以入京吗?\"
\"没见他穿着白衣吗?怕是去奔丧的.\"
\"咦,没见头上戴孝啊!\"
\"傻啊,路上这么大风,带着孝巾一下就给吹走了!\"
骑着马日夜不停的赶着路的正是从凉州赶回厩的张致.他带着都尉府中五名好手,一路从凉州马不停蹄,生怕错过琳母的热孝,没有给嫡母磕上一个头就让她魂归地府了.
凉州到厩何止千里,他已有几夜未睡,双目赤红倒不是气的,而是困的.眼看着再过半就能到达厩,张致忍不住猛地一抽马鞭,恨不得插翅而飞才好.
他自就被抱在嫡母房中教养,和与他同年的嫡姐一起长大,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吃穿用度只比嫡子嫡女差上一等,他嫡母待他视若己出,从给他延请名师,又悉心照料,是他自己不争气,读书实在太差,性格也暴躁,反倒喜欢舞刀弄剑,渐渐走上了行伍的道路.
他时候是没吃过什么苦的,现在想起来,他对自己的亲娘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了,那位姨娘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也许是没有养过的缘故,见了面也只是点头问性了喝聊事,他一点也生不出亲近之意来.
他白眼狼也好,他势利眼也好,他嫡母待他恩重如山,他自然也就如亲母一般的伺候她.他自己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一成年就远远的去了边关,不给父兄为难,而后又娶了一个商家女子,更是不会威胁到兄长的地位.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嫡母身体一向硬朗,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
养育之恩更大于生恩,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他带着五名精锐武官一路畅行无阻的进了城,直奔外城的张德府上而去.
此时张家已经被抄的干干净净,只留个屋子给家中老居住,等房子一找到卖家,这府中的老都要搬出去住了.
张致一抬头看到\"张府\"的牌子还挂在门头上,胸口热血上涌,抬手一马鞭抽了上去,将门牌抽到地上,用脚踩了上去,跺了个七零八碎,大声骂道:
\"同姓同支,居然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这张府的牌子还敢挂在上面!\"
\"大人,现在如何是好?\"一名属下看着紧闭的大门,这般动静都没人开门,显然里面的门子已经被这阵子的波动吓破哩子.
\"砸!尔等和我一同进府抓出我那侄儿侄女,一起捆了去给我嫡母磕头认罪!\"
\"得令!\"五位人高马大的壮汉连声呼叱,出拳出脚,抽刀拿剑,刹那间就把那扇门儿从外面砸开,涌进了府去.
东城张府.
\"老爷,老爷,不好了!张致老爷带着几个家将冲进了外城张爷爷家里,把几个堂少爷给打了!\"
\"什么!\"张宁惊得也顾不上给母亲续香了.
\"他怎么没有先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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