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擦黑了，金莲跟楚翠连晚饭都吃完了，镇上派出所的民警才姗姗来迟。
一车几个民警欲哭无泪。
“怎么又是那两家人啊，哎，这村子真的很难开车进来，山路十八弯的，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没办法，这就是基层民警的苦，偶尔抱怨两句就成了，办事可别掺杂私人情绪进去。”
“哎！”
“……”
民警也是人，也有情绪的。
不是他们厌烦这些工作，实在是这事太折磨人了，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可以把无理取闹的人抓起来，关到老实为止。
劝又劝不听，碰又不能碰，简直了，生不如死的折磨。
警车晃晃悠悠的开进村里，停在了方白凤家门口。
这大晚上的，院子里摆着口大棺材，就算开着灯也把没防备的民警吓够呛的。
傍晚被泼了整整一大桶米田共的三人还在反复洗澡，那味道跟口香糖一样黏在他们身上，刷洗好几遍了都还能闻见，恶心得他们连卫生间门都不愿意出。
一看到民警，方白凤下意识又想躺到地上去哭诉，被项洋和项棉给拉住了。
不久之后，吃饱喝足的金莲二人又被带回了方白凤家，要不是有民警在场阻拦着，几人又要继续之前没打完的架。
村民们也在听到动静之后，再次不怕死的跑到大院门前围着吃瓜。
“楚可啊，你也是村里目前唯一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叔叔觉得你应该比在场的这几个大人懂的道理都多，很多矛盾呢是要需要大家好好沟通才能解开的，冤家宜解不宜结，……”
民警话还没完呢，金莲就认真的疯狂点头。
她知道民警没有讽刺她大学生的意思，她也虚心接受教育，诚恳道歉。
“我觉得警察叔叔你的真对，对于今的事，是我和我妈太冲动了，人嘛，都有想不开的时候，我们道歉，对不起！”
金莲着，拉着楚翠上前一步，对着方白凤母子三人深深的三鞠躬。
“贱人，把我们当死人拜呢？有警察在呢你还这么嚣张，看看看看，这还有没有理啊，当着你们的面她都这样羞辱我，你们是不知道，之前她们母女俩是怎么折磨我的！”
“不信你们问外头的那群人！”方白凤指向院子外的众人，“他们还被楚可抢钱了，把她抓起来，她抢劫，就该去坐牢！”
好好的突然把矛头转了个方向对准其他人，再次感觉无辜躺枪的众人齐齐摇头，然后低下头去，不作声不承认。
金莲也就给了他们一个巴掌再拿了几百块而已，算不上大问题，犯不着为了一点点钱而得罪一个难缠的人。
就算是村里无亲无故的五保户，都不至于掏不出几百块。
更何况，之前楚翠的话，让他们的心里一直很不舒服总感觉欠了他们一条人命一样，真是见鬼了。
不管是怕事也好，愧疚也罢，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你们……你们为什么都不话？！警察都在这儿呢，你们是不是想气死我啊！全都是助纣为虐的贱人！”
众饶沉默让方白凤气到又要爆起。
连项洋和项棉都受不了金莲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抄起地上的棍子就要打起来。
“哎哎哎，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好在民警们有经验，来了五六个人呢，不然都拦不下来。
金莲抱着胳膊靠在棺材边，悠哉的看着暴走的仨人。
楚翠也一脸的淡定，闹得多了，有种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死感，毫无畏惧。
原来这就是不要脸的感觉，她懂了，难怪方白凤以前那么的肆无忌惮。
生气？
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吗？那她以前忍受的几十年算什么？算她蠢！
楚翠心中冷嗤，笑别人，也笑自己。
对面的项洋两姐弟好不容易才被安抚冷静下来，只是这问题真的无解，谁也不想放过谁，谁又舍得放过谁。
金莲跟楚翠认错态度良好，但是一提到钱就耸肩叹息，穷是真的，不信拉倒。
几个民警调解得发际线都往上移了，也没能让方白凤三人满意。
没钱，鬼能满意？
折腾一整夜，金莲和楚翠最后是一块拖着棺材，在方白凤三人仇恨的目光中离开的。
民警们开着车，疲惫的离开。
百无禁忌的金莲推着棺材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c楚翠就是一个普通人，看到这棺材，不推回自己家还好，推回自己家里，其实心里头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忌讳的。
她看一眼距离不远的家门口，舔了舔干燥的唇，“可，这棺材……真要推回我们家吗？”
丢吧，大几千块呢，她一年可能都赚不到那么多，不丢……
推回去自己用？
啊呸呸呸！
楚翠真是万分纠结。
金莲瞥了身旁的老母亲一眼，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指了自己家院子后一块堆柴火的地方。
“我们就推到那里去吧,先放着，方白凤一要死要活的，估计哪真死了，我们也做做好人，把这副棺材赏给她用，全当积阴德了。”
“嗯……校”
楚翠思考一下，也确实只能先这样办了，退货是退不聊，总不能自己用吧，先放着，回头给姓方的用。
光是想到方白凤气到爆炸的表情，楚翠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将棺材丢在柴堆旁后，吃了早饭就简单洗漱睡下，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楚翠解开了多年的心结，竟主动拿了堆放在角落里的方白凤家的东西。
一顿饭过后，金莲坐在饭桌旁，开口跟楚翠商量。
“妈，等会我们就一起离开村里吧，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出去享享福，反正这村子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还有啊，这一走，可能回来的机会就少了，你需不需要把哥哥的墓一块迁走？”
是商量，其实真正商量的就是她那个早逝的哥哥的尸骨。
这一离开，以后还回不回来都不一定，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那就通通带走，省得日思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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