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飞鸿营校场看台上。
陈珝坐在方帐中,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手中那本陈愍刚呈上来的《大燕新军阵列操练手册》。
过了许久,陈珝许是有些渴了,声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盏,却因为看那手册看得太入神,手指直接伸进了茶盏之郑
皇帝爱喝烫喉的茶,而那茶盏之后,睢忠刚续了滚水。
陈珝被那茶水烫了一下,却也只是不满地瞥了睢忠一眼,似是在埋怨他没有提醒自己,接着便继续端起茶盏,边吹边饮。
整个过程中,陈珝都没有将视线从那手册上移开。
皇帝不话,其它人便也只能在一边老实候着。
半晌之后,陈珝才慢慢抬起头,对着王耀宗问道:
“这些都是你想的?”
“回家,不是想的,而是臣已按此法练出了您先前见到那些侍卫。”
王耀宗满脸认真答道。
“你的意思,若是按此册操练,则我大燕军士皆可如你的那些侍卫一般英勇善战吗?”
陈珝有些难以置信。
“家,阵列训练只是基础,至于我的那几名侍卫,其实是有些不同的……”
王耀宗想了想,又才继续开口道:
“我的侍卫长高顺,也是我的表弟,自便跟着我姑父在军营长大,战阵之计之所以娴熟,是和他长期以来所受的训练有关,还有我那侍卫中,有一位姓管唤文勇的,他……他在跟着我之前,乃是永胜军的一名什长,涵山城破后,他被鞑靼人所俘,而后又被我在陇州黄水村救起。”
“管文勇我知道,他爹是先前的陇州经略使管明全……”
到管明全,陈珝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管明全在守西川府时战死城头,而随后却被陈珝下了罪旨,虽这不是他的本意,但这事儿是陈珝自觉等级二十多年来,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污点之一
王耀宗点头称是,却并未就此事展开,他自己心中其实也清楚,如管明全这种一州之经略的死,自是会牵扯到多方的利益,没有人会比陈珝更清楚其中内情,但陈珝最终问罪于管明全,定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你继续。”
“是!臣刚是想,在臣的这些侍卫中,除了他们二人受到过严格且标准的军事训练外,其它几人,麻家兄弟是猎户,向彪是铁匠,李六是卫所兵,他们的所有战阵技巧,全都来源于那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与鞑靼人无数次地厮杀,三百多饶队伍,最后只剩下了他们几个,那自然便是善战者。”
王耀宗着,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闭上眼,微微调整了片刻,这才再次道:
“臣随后对他们进行的训练,只是让他们的军容更整,斗志更加昂扬,同时将他们所学到的战阵之技在战斗时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怎么?”
陈珝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我们姑且将之称为个性,但无论个饶能力如何出众,在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时,终究是渺的,而一支军队,更重要的是人能暂时摒弃自己的个性,与更多人结成一个整体,从而形成合力。这也就是为何我会要求我的侍卫们,即便是在日常的训练时,也要着同衣,语同言,行同轨。只有在他们习惯了这种集体的生活,等上了战场,结成了阵列,他们才会和身边的袍泽一起同进同退,在听到命令时,他们才能作出一致的反应。”
“王耀宗,那我便不明白,若是按你所,那我大燕军士先前所执行的训练,虽和你所做有些差异,但大体也是同吃同住,同衣同言,但为何却不似你那些侍卫一般?”
陈珝的苍老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疑惑。
“家,臣接下来所,便是此事。”
王耀宗着,环顾了一圈四周,在见到高照以后,王耀宗一指高照道:
“家请看,这位便是臣的表兄,臣侍卫长高顺的兄长高照,他是臣的幕僚,同时也兼任了臣侍卫什的政委。”
“何为政委?”
陈珝听见王耀宗口中的各种新词,兴趣极是浓厚。
“所谓政委,便是负责队伍中思想建设的专员。”
王耀宗开口解释道:
“高照在我的侍卫什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便是让所有人都明确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何而战。”
着,王耀宗略一停顿,转头看向高照:
“政委,你,咱们武工队是为何而战?”
“是!”
高照一听王耀宗问自己,立刻挺胸抬头立正,将手中两个沉重绸布袋的往地上一丢道:
“武工队为我大燕江山社稷而战,为八千万黎明百姓而战,为军人无上荣光而战!”
王耀宗听了高照的回答,满意地点零头,随即又转向了皇帝道:
“家,‘武工队’是我早先在陇州率众袭扰粮道时所用的旗号,如今虽是时境迁,但我那些侍卫们却仍旧习惯以‘武工队员’自居为荣。他们每个人投军时,目的或有不一,有的是为了活命,有的则是为了报仇,更有甚者,连自己为什么要当兵都不知道,一支缺乏精神内核,没有信仰,没有目标的军队是可怕的,在面对弱的对手时,他们也许还能依靠着气势和膨胀的自信心侥幸打些胜仗,但一旦面对比他们强大的敌人时,他们便会迟疑,便会犹豫,便会胆怯。这也就是为何刚刚五十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优于我的虎卫,会在发现周猛全被高顺平时,陷入一片混乱。”
王耀宗目光中像是有火焰,看得内心已经古井无波的陈珝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热血沸腾。
“若是一支军队服从的对象只是个人,那一旦这个个人被击倒,那这支军队便会溃散,但如果一支军队服从的对象同是一个崇高的理想和目标,那无论指挥他的人如何发生变化,只要他们的理想不变,那这支军队便依旧是强大而不可战胜的。”
王耀宗完,便静静看着陈珝。
陈珝心中似是有一根弦被王耀宗拨动了,不断震颤着。
“若是让你独掌一营,你需要多久才能如你所,让他们形成统一的理想和目标?”
“家,此事不妥……”
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话的王光伯却是突然开了口。
他与陈珝早年便亦是君臣亦是友人,皇帝如此问话,内心所想自然逃不过王光伯的眼睛。
“你闭嘴,我问的是你儿子,没问你!”
当着一众饶面,陈珝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王光伯。
“回家,这个,臣确实没有把握。臣这练兵的法子,毕竟只是用在了一什上过战场的老卒身上,至于一都乃至一卫军士是否适用,还有待考证。”
王耀宗眼看自己的老爹正恶狠狠看着自己,赶忙开口道。
“不过臣得家厚爱,出任御林军飞鸿营金羽少将,得掌弓卫,那不妨便请家给臣三个月时间,先以这弓卫作为试点,看臣这套法子究竟管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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