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有白衡的侧影，也有赤棠自己的朱雀形象。
她鬼灵精的，黑漆透亮的眼睛转了转，乌漆麻黑的爪子就挑着侧影的白衣服踩。
白衡的侧影还不够她玩尽兴，黑爪子又开始在别的空位添上一枚枚枫叶。
一幅温馨和谐的画，转眼就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大团，绘上的侧影，也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尚存的，也就是那个颇有灵气的朱雀还趾高气昂地扬着脑袋。
不过，不得不，在一堆黑团中，本就活灵活现的朱雀现在更加突出好看了。
赤棠“画”完画，后退了好几步，欣赏自己的大作，得意地“炫耀”：
“啾啾，啾。”
【爹爹，看。】
“啾，啾啾。”
【我，好看。】
自己的形象被毁成这么个模样，罪魁祸首还在面前洋洋得意，白衡一时都觉得想教训她的手掌隐隐有些发痒。
赤棠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终于有心思放在别的地方上来。
这时候，她才发现一件大事。
自己橙红色的两只漂亮爪爪，现在都被墨水浸没，变得脏兮兮的。
“啾啾。”
【难看。】
赤棠脑袋左右转了转，立刻将目光放在一个盛着水的玉杯郑
她两只爪子并拢，一跳一跳的，靠近玉杯。
然后，用一个爪子打开上面的杯盖，再将这只爪子浸了进去涮洗。
墨汁瞬间在水中晕染开来，连杯壁都沾上了墨色的痕迹。
“赤棠——”
那是白衡偶尔用来饮茶的玉杯。
他向来不喜污迹，眸色沉了下来，眉目疏冷，声音也变得严肃。
后面那些想要训斥的话还没有开口，赤棠先哭了。
“啾啾……啾……啾啾啾啾……哇呜呜……”
【难看……丑……洗不干净……哇呜呜……】
赤棠将爪子从茶杯中捞出来，抬起来给白衡看，委屈地呜咽。
“啾啾。”
【爹爹。】
她的两只豆豆眼还含着泪水，朱红色的身体委屈地一抽一抽的。
白衡见她这么个可怜样子，冷下来的眉头无奈地松开，那些训斥的话也不出口了。
他低低叹息一声，挥手，桌上的画卷自动被卷起放入纸筒。
一只巴掌大的水盆占据了画卷原来的位置，水盆中盛放着乳白色的液体，还往外飘散些许雾气。
白衡稍微用了些力气，用一根手指将赤棠推到水盆旁。
再用掌心握着她的爪子，浸在水盆中仔细耐心地清洗。
他的力道极轻，爪子被温热的掌心握着也很舒服，赤棠委屈的心瞬时就被安慰好了。
“啾啾啾啾。”
【谢谢爹爹。】
这一道叫声细稚嫩，像是在低声撒娇，挠在饶心上，软软的。
白衡睫毛颤了颤，剩余的气也被吹散。
但意识到赤棠过于顽皮，便故意板着脸，没有任何表情，想要冷冷她。
赤棠对白衡的冷脸生不起半点惧意，她只是不想“爹爹”板着脸，便挺直胸脯，用头顶绵软的绒毛去蹭他的下巴。
一边蹭，口中还发出稚嫩的啾啾声撒娇。
‘她还，不过是件一件事，那么认真做什么。’
白衡被这连环的哄软了心，松口道。
“好了，不怪你了。乖乖待着，要不然洗不干净。”
赤棠开心极了，两只圆圆的眼睛眯成细线，听话地待了好一会儿。
孩子向来都是没定性的，安静不了太久。
很快，她就觉得傻傻站着很无聊，脑袋一下看看这边，一下看看那边，无聊地打量着身边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白衡正低着头，专心给她洗另一只爪子。
这个姿势下，赤棠与他的脸距离极近。
从前会被忽视的东西也看得清楚，她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白衡眼下的那颗痣之上。
的痣，生得很圆，还染着鲜红的颜色，与自己身上的羽毛一个颜色，点缀在没有一丝瑕疵的玉色脸庞上，分外诱人。
恍惚间，赤棠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刚刚吃过的美味的灵果，诱饶香气仿佛还停留在鼻尖。
她本就没有自制力，忍不住探头，盯着那颗痣啄了一下。
赤棠用的力气不大，可痣的位置离眼睛极近，会比其他地方都敏感些。
尽管白衡不会被山，本能也仍然觉得不适应。
“阿棠——”
他这次没有留情，声音微冷地开口训斥。
“胡闹。”
赤棠却不怕，在亲近的人面前，她最会的就是得寸进尺。
刚刚都没有被罚，现在胆子自然增长许多。
似乎是觉得好玩，她又探头，啄了那颗痣两下。
轻微的刺痛连续，不算什么大事，却让白衡意识到她的一丝劣性。
他冷下眉头，修长的手指曲起，用骨节敲了一下赤棠的脑袋。
敲下来的力道实际上并不大，但敲下时裹了一道温和的仙力。
这一下下去，让赤棠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又不会对她产生真实的伤害，用来作为警示最好不过。
赤棠用翅膀抱住头，不满地冲白衡啾啾两声。
“嗯？”
白衡一个清凌凌的眼神投过来，方才还高昂着要给自己讨回公道的脑袋就缩了回来。
“啾啾。”
赤棠将脑袋埋在翅膀里，嘟囔着像在耍脾气。
一双眼睛透过翅膀间的缝隙还在往外看，似乎想看看“打”了自己的人会不会软下态度。
白衡看见她这副又勇又四模样，唇角憋不住微微上翘，生气的样子也再生不起气。
‘罢了，她才破壳十几，懂什么。以后再教就是了。反正有自己在，她也做不出别的事情来。’
他看着赤棠的模样眼神温和，没发现，自己的底线在一退再退。
从前，白衡都是赏罚分明的。
手下的徒弟或者仙侍，做了好事，赏赐不会吝惜；
若是犯了错，也是当场就会处罚的，哪有什么念及年纪或是日后再教的话。
再者，就算外界都白衡上仙对徒弟好，从来不吝啬于仙籍灵宝。
他也从不会在谁身上投入那么多的精力，更不用谈监督徒弟不让她犯错。
可见，赤棠，在他的眼中，与旁人是有些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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